赵祯气哼哼连看几剑,而后怒斥道:“这就是西京匠作监制造的板甲,他们简直是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赵祯一屁股坐回了龙椅,怒气不息道:“朕将匠作监的几个奴婢全都抓起来,就给他们披上了这身铠甲!让弓箭手乱箭齐发,他们已经成了刺猬!”
“啊!”
几位宰相努力控制情绪,却也吓得惊呼出来。
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素来以仁慈著称的赵祯,居然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匠作监历来都是宦官和将门负责。
大宋的宦官比不得唐朝,也比不了明朝,匠作监,制造军械,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财路之一,历来这里都是弊端丛生,过去赵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那些奴婢也越发大胆,丝毫没有觉察到老板转了性子,他们也就倒霉了。
“朕严惩这些奴婢,就是要告诉世人,打造铠甲兵器,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如果杀不了敌人,死的就是自己!不管是谁,负责制造武器,就要把自己当成使用武器的士兵,拿出保护自己性命的心思,去保护将士。唯有如此,我大宋的铁骑,才能傲视四夷!”
赵祯怒气不息,继续道:“以往是朕疏忽了,纵容了匠作监,从此之后,朕准备废除匠作监,把制造军械的事情,也交给枢密院。”
庞籍这两天请病假,负责枢密院的是王拱辰,他难掩喜悦,连忙躬身,“老臣一定竭尽全力,确保军械质量。”
“不是尽力而已,是一定要做好!”
“是,臣明白了!”王拱辰诺诺答应,韩琦眼珠转了转,突然站出来,“启奏陛下,兵器铠甲质量差,种类繁多,规制不一,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臣斗胆建议,这一次就要彻底整饬,把所有军械作坊,都交给枢密院,成立军器监,统管一切军械事宜。诚如是,必定能使大宋刀剑锐利,铠甲坚固,所向无敌。”
韩琦提出了建议,看似公允而得体,为了大宋着想,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目标是河北的兵工作坊。
如今大宋最好的军械全都来自河北,沧州的军械作坊出了供应河北军团,还供应禁军,如果不是匠作监的这帮人阻拦,全天下都要换成河北产的军械了。
而沧州和平县的军械作坊,都是王宁安一手创造,不少都是王家的产业,韩琦打蛇随棍上的本事,的确了得!
谁知道赵祯丝毫没有察觉,反而点头,“的确应该统管军械事宜,王相公,你就要辛苦一些了。”
“臣遵旨!”王拱辰的声音高了八度,几乎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
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突然赵祯又补充了一句,“军械监万万不能重复匠作监的失误,朕绝非不信任王相公,只是下面办事的人难免阳奉阴违,中饱私囊。让潘肃同知军械监,负责验收武器质量,至于采购原料,全都交给皇家银行招标,你们只管生产就是!”
王拱辰一口老血涌了上来,赶快闭嘴,不然都喷了出去!
陛下,不带这么玩人的!
潘家世袭将门,本就熟悉军械,再加上一个皇家银行,等于把枢密院架空了,什么油水都捞不到,还有半点趣味吗?
王拱辰都郁闷地要死,刚刚他还感谢韩琦呢,可此时就剩下骂了,姓韩的,你这是挖坑让我跳啊!
韩琦也闷哼了一声,他同样很受伤。
只是更让他惊讶的是赵祯出事的果决狠辣,丝毫不留情面,都说姜桂之性,赵祯竟然也越老越辣了。
“不管谁犯了错,朕都不会姑息,匠作监的奴婢朕处置了,还有一些人,朕也不能不罚!”赵祯对着一旁的苏桂,给了他个眼色。
苏桂立刻扯着嗓子喊道:“宣王相公觐见!”
不多一时,王宁安从外面匆匆赶来。
“见过陛下。”
“嗯,王卿,朕让你调查交子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启奏陛下,臣已经查出了一些端倪,正要呈奏。”
说着,王宁安拿出了厚厚的一摞东西,让小太监送给了赵祯。
从天圣元年算起,每年益州交子务都会发行多则上百万贯,少则几十万贯的交子,不只是巴蜀,邻近的陕西,湖广等地,也都有少量交子流通。
这些年来,交子的发行已经超过了两千万贯,而本金逐年增加,也不过才95万贯而已,还只是账面数字,准备金率不足百分之五。
“陛下,臣还查出,有许多本该收回销毁的交子,还在流通,甚至交子务的人,勾结外人,私印交子,严重扰乱钱法!”
王宁安和赵祯商量过交子的事情之后,他就下了功夫,派人去清查交子务的历年账目,还派人跑去益州,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这帮掌握了印钱大权的家伙,丝毫没有顾忌,简直到了无所不为的地步,有他们在,交子没变成废纸,简直堪称奇迹!
“蛀虫,害群之马!”赵祯怒斥道:“交子务的官吏,要严加查处,以后交子务就转给皇家银行,王卿负责纸币发行事宜。”
赵祯威严扫过所有人,霸气道:“诸位相公,没有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