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的两道眉不太宽厚却浓密真切，横横的两条，永远像新经剔拔过或描画过。在他的眉峰的皱蹙之间，似乎永远隐隐蕴藏着一股杀气、一股风雷。

落在先山的眼里，在这双浓眉的下面，一双银色的眼睛里，没有含着什么柔和的光亮。反而跟黑鹰的瞳仁一样来得锐利。

斯巴达王是一个征服者，永远不善于同情弱者。

显然，亚伦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要令先山感到失望了。“劈山的山底国王，作为斯巴达臣民的义务，你必须从你的地下王国，拨出一半的人口来到地表定居。同时，你还必须将你的王国财富，也拨出一半，来表达你的诚意。”

在这个还没有钱币流通的荒蛮大陆，财富两个字的意义，包含了食物、矿产、牲畜等等一切现有的财产。加上被剥夺的一半人口，山底国王就是再愚蠢，也能明白其中的残酷含义。想到要舍弃一半族人，和一半数百年积累的财富，让他发出了小猪仔一样的尖喊，坑洼的面孔，也一刹时地变成了灰色。

山底国王比亚伦想象的还要懦弱，即使条件如何得难以接受，他都丝毫不敢讨价还价。只是弯曲额上两道黑弧线似的浅眉

，有些怨恨地看向先山，“我的老朋友，你坑害了地下侏儒。从此以后，祝融部落不在侏儒好朋友的清单上。”

丢下一句话，山底国王离开了斯巴达王的官邸。在亚伦的示意下，斯巴达战士并没有强加阻拦。侏儒的地下王国就藏在劈山中，溶洞的入口摆在那里，亚伦并不担心，懦弱的侏儒，有违抗斯巴达的胆量。

…………

………………

“吾王，祝融族长先山，请求处罚。”

对山底国王抱有一丝愧疚，让先山的面色暗淡了许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颧骨也在微微塌陷的脸上，像退潮后的礁石那样突了出来。

先前隐瞒了劈山侏儒的存在，让先山的面孔上有一种苦涩的神情。但亚伦似乎没有理由要去惩处一个对山底侏儒恪守信义的老人。斯巴达人尊重长者，并且先山对山底侏儒的诺言，是在他加入斯巴达之前。

至于先山为何要固执地，恪守一条最终会暴漏出来的秘密，这只能说明他老了。

在亚伦的定义里，强者可以变成弱者，弱者可以变强。没有人生来就是二者其一，一切只在于努力进取。先山没有看到更深的一层的道理，将侏儒迁回地表，并不仅仅是压榨和掠夺。恶劣现实的环境，可以让弱者自己变强。侏儒将来的命运如何，始终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没有人可以帮助侏儒。

总的来说，如何统治奴隶、自由民、公民，还有军队。这是一种技巧，也是一种智慧。

“先山，祝融部落已经并入斯巴达城邦，曾经的部落栖息地也已经荡然无存。所以，我将晋升你为斯巴达长老，作为斯巴达的第二外交官，带领一些祝融猎手去探索劈山的东面。”

说不清这是奖赏还是惩罚。先山总可以从亚伦的脸上得到一个深刻的印象——严峻的银色眼珠，刚毅的鼻子，英俊的脸庞总是带着沉思的表情，摸不清、看不透。

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眼前的青年必将是一个伟大的征服者，在他的努力下，荒蛮大陆很有可能恢复几百年前狂战士做到的那样，形成一个强大的联盟。只不过是将曾经的狂战士，变成了以斯巴达战士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