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仕煜迈进屋子,刚绕过落地罩,抬眼就见安阳长公主嗔怪着看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怔,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那厢长公主已经在安排了。
“不早了,回去歇了吧,我们娘三个明儿再说,”长公主拍了拍顾云锦和寿安的手,笑着道,“外头天都黑了,要仔细脚下。”
寿安机敏人,早就看出来长公主在为何不满了,当即起了身:“伯娘可别使人送我,我有嬷嬷、丫鬟们跟着,自家园子里那么些路,哪里会走岔了。”
一说完,她急匆匆给蒋仕煜行了礼,风一般溜了。
顾云锦见状,不由好笑,这哪里是不愿长公主使人送她,分明是不愿自个儿与蒋慕渊特特绕道送她回院子。
蒋仕煜此刻才寻到了开口的时机,他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顾云锦身上……
他一个当公爹的,自是不会去挑剔妻子、儿子都喜欢的儿媳妇,当然也不会对她一味的嘘寒问暖,那不合适,儿媳不似寿安这样自幼养在跟前的侄女,对于儿媳,他表达出了善意和满意就足够了。
从前不晓得那些事情,今儿突然知道了,再看顾云锦,蒋仕煜也有些五味杂陈之感。
蒋慕渊只说他自个儿奉命娶了柳媛,日子并不太平,甚至还害了寿安,他对顾云锦说得很少,只提她命苦,走得很早。
蒋仕煜听出蒋慕渊话里的难受和遗憾,就猜到两人前世擦肩而过了,这也是今生蒋慕渊说什么都要把顾云锦娶回来的原因。
他倒是没有那些迂腐的想法,人生在世,就一辈子都不一定活得明白,要是还去纠结上辈子的分分合合,那不是和自个儿过不去,那就是在犯蠢。
他只是想,像顾云锦这么一个活泼爱笑、身体康健的年轻女子,最终落得香消玉损,必然是遇到了许多叫她意难平的事情。
作为亲人,知她受罪,如何能无动于衷?
顾云锦与寿安又是年纪相仿,而他当作亲女儿一样养大的寿安,思及前世寿安受过的苦,蒋仕煜只觉得心头发痛。
都不容易。
寿安还好,与他一样,没有真正去经历过那些,甚至也不知道那些,但蒋慕渊与顾云锦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那些时日的,重新再来,能有如今之心境、直面前方,委实不容易。
孩子们都在努力,蒋仕煜作为一家之主,哪里能松懈?
他舒缓了眉头,叫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严肃,道:“是不早了,都回了吧。”
顾云锦隐约觉得公爹的态度与先前有些许变化,又说不上来,见蒋慕渊在蒋仕煜身后冲她笑,她也就不多耽搁,小夫妻两人行了礼,一道出去了。
待屋子没有了晚辈,长公主才看着蒋仕煜道:“你们爷俩在书房说战事呢?”
蒋仕煜应了声。
长公主眼角一扬,走到蒋仕煜跟前:“就不能明日再说?阿渊才刚回京,你就算不体恤他一路辛苦,你也体恤体恤我着急抱孙儿的心!
先前两个孩子戴孝,那是祖宗规矩,没有办法的事儿,这眼瞅着出了孝期,人也回来了,你不说叫他们多处处,还把阿渊叫书房里说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