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小子忙陪笑道:“虎哥,别在意,兄弟们开玩笑呢!不过兄弟们也是为了虎哥好,你一身本事,找什么样的没有,何必把一件破衣服当成宝贝,白白伤了兄弟情义!”
他这话还没说完,猎户突然暴起。
柴刀高举,猛地劈了下来。
为首的小子躲不过去,下意识抬起胳膊阻挡。
一刀下来,前臂断裂,露出森森白骨,疼得他倒在地上,翻滚,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其他几个见变起突然,居然不知道怎么应付。
猎户连手里的柴刀挥动,几个家伙接连中招,身上都冒了血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不停挣扎。
这边动静这么大,自然惊动了不少人,他们纷纷过来。
猎户依旧冷着脸,他紧握着柴刀,护在妻子的前面,盯着眼前的这群人。
断臂的小子见人来的多了,忍着疼痛,大声喊道:“叔祖,给我们做主啊!朱虎他残害同宗,就为了他的婆娘,六亲不认了!”
“是啊,那个娘们被契丹人给玩过了,她要是有点羞耻之心,就应该自杀!”
“她活在世上,就是咱们村子的耻辱!”
“对,都是契丹人害我们这样,那个婆娘和契丹人有染,谁能担保她不是心向者契丹!杀了她!”
“没错,杀了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
人群之中,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个全都怒目而视,盯着朱虎。
妻子就在朱虎的身后,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戳在她脆弱的心脏上,她真的想死,她也不是不敢死!
可她万万想不到,居然是自己人逼着她去死!
比起契丹人的狰狞,这帮人要更丑陋万倍!
妻子低声啜泣,泪水积聚成了水洼。
那个老叔祖沉默了半晌,他站了出来。
“朱虎是好孩子,你们不该胡乱嚼舌头根子,挨了打,受伤了,是活该!”老头说完,又看了看朱虎,叹口气。
“叔祖说句公道话,人们常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只要逃到了大周治下,立刻就能有田地种,只要老实肯干,娶一房媳妇不难……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她有那样的过去,你不怕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有什么脸面见老朱家的祖宗?要我说,咱们也不杀她,就把她扔在路上,生死由命,岂不是更好!”
老叔祖自以为公允而得体,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朱虎突然蹲下身体,他把妻子扶起,将她背在后背上。一只手揽住妻子,一只手把柴刀横在胸前!
“她是我的妻,谁敢多数一个字——死!”
朱虎愤怒咆哮,真像是一头发狂的猛虎,要吞食眼前的众人。有人怕了,乖乖闭上嘴巴,可有人还是嘴贱不服气。
“叔祖,你瞧瞧,朱虎他是中了邪了,那个婆娘沾染了契丹人,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了,不杀了她,咱们都会倒霉的!”
这一次,足有十几个人,也都拿着刀枪棍棒,围了上来。
朱虎深深吸口气,他咧着嘴苦笑。
“上一次我没有保护你,害你被契丹人抢走了,这一次,我不会放下你的!除了我死,不然谁也动不了你!”
妻子的泪夺眶而出,她用力抱紧丈夫的脖子,在耳边低语道:“爷,奴家愿意陪着你一起死!”
“叔祖,瞧见没有,他为了个娘们,连你老的话都不听了,大家伙动手,赶快杀了他!”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可他们却不敢前进到三丈之内,毕竟朱虎发起怒来,不是等闲。
双方僵持着……突然,远处来了几匹战马。
李岳吟赶到了事发地点,他询问情况,这帮人七嘴八舌头,全都说朱虎的坏话,李岳吟闭口不言,等他们说完,才微微一笑。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们把账算到了一个女人的头上,是不是?”李岳吟的脸黑了,“真是一群好汉子,让人刮目相看!契丹人欺负了女人,没本事去找契丹人算账,反过头跟着契丹人一起欺负自己人,你们摸摸良心,扪心自问,还算不算男人?”
李岳吟狠狠啐了一口,“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把他们夫妻逼死了,就能打败契丹人呢?就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做梦去吧!你们才是懦夫,真正的懦夫!只会折腾自己人,拿自己人撒气,一群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一贯温和的李岳吟暴怒,痛骂这些可耻的家伙。从他们的身上,李岳吟似乎顿悟了,燕云也有数百万人,比起契丹人的总和还要多,可契丹人来了,几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少数反抗的人,很快就被消灭,甚至被自己人告密,惨遭杀害……就是苟且偷安太久了,就是不敢挺身而出!
想想自己,躲在书房二十年,以为把眼睛闭上,把耳朵塞起来,就可以装糊涂,对外面的变化视而不见……“乡亲们,我们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