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不敢阻拦帝子,只不过……”
在帝流那一脸全无惧色的凶芒里,凌虚仙尊直视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在确定了那种凶芒几若实质,并非色厉内荏时,他也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心底倒有一片疑云渐消,慢慢的垂下了目光,不再直视帝流,声音也显得低沉了下来,缓缓开口道:“……帝崖私自炼化仙命,自取死路,为了避免他影响到封关的仙帝,斩了也就斩了,不过帝苑虽有错在先,毕竟未炼仙命,而且她亦是殿下惟一的妹妹,以老夫看,不若就……饶她一命吧?”
“呵呵,老仙尊是在向我求情?”
帝流森森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凌虚仙尊沉默了半晌,轻轻颔首:“老夫确实是在向殿下求情……”
“哈哈……”
帝流亦不置可否,大笑了起来。
而在此时,帝苑整个人几乎昏厥,大概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认为自己输了的一招,最后却救了自己的命。
帝崖确实是该死的!
他为了赢过自己,下了一着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妙的一步棋,直接炼化了仙命,抢去了所有先机,可也正因此,他才死的不能再死了,毕竟拥有仙命的帝子只能有一个,帝流若是假的,那自然他就赢了一切,可帝流既然是真的,帝崖就非死不可,实际上就算帝流不出手,三位仙尊也会送他上斩仙台,所以他们三人才会在帝流向帝崖狠下杀手之时,不管不问,可帝苑却不一样了,她虽然也确实起了异心,但毕竟没有炼化仙命,那就还有生的可能……
尤其是三位仙尊,不可能在仙帝封关之际,任由帝流斩杀他所有的兄弟姐妹!
也正因此,在最后一刻,三位仙尊喝住了帝流!
而帝流也只是微微一转头,向他们看了一眼,便笑了笑,不说话了,他倒是发现,三位仙尊说的并非假话,他们是真的要阻止自己的,心里念头微微一转之后,便微微一笑,向着三位仙尊说道:“三位仙尊若是有什么意见,不防一次全说出来,也省些麻烦……”
三位仙尊都感受到了他心底的凶气,神情皆是微凝。
“我等不会阻拦帝子,只是仙帝想必也不愿在出关之后看到帝子兄妹相残的局面……”
清静仙尊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意有所指。
帝流微怔,轻轻点了点头,笑道:“这倒也是……”
然后他目光扫了一扫,转头看向了其他人,道:“那别的呢?”
三位仙尊又是长久的沉默,很久之后,那凌虚仙王才道:“没有别的,你毕竟是帝子!”
只是这么一句话,帝流便显然明白了很多,笑了起来。
而在他笑的时候,却不知有多少人,心里开始发寒……
因为三位仙尊这句话,无疑已经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也是一种纵容。
说罢了这番话后,三位仙尊同时选择了离开,不过在离开之时,却带上了整个人都已经瘫软了下来的帝苑,只留下了满面惊恐的大赤天诸仙,一个个神情压抑不安,便像是看着一位择人而噬的凶神一般看着帝流,也不知道这魔王将要从谁开始下手,又要吞噬掉谁……
“呵呵,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趣啊,在我得势的时候,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地位尊崇,受人敬畏,可是我一死,帝释手下的人便杀光了我身边的人,可是在帝释死了之后,我又要来杀光帝释身边的人,真不知为什么,彼此之间杀来杀去,还杀的都是自己大赤天的人……”
帝流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有些无奈,却让人听了心里一颤。
难道这帝子千年之后归来,有些变了性子,不再这么嗜杀了?
“……不过,既然所有人都这样做,那我又何必改呢?”
可接下来帝流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然后他忽然间大笑了起来。
“就从你开始吧!”
帝流转头看向了云琊,满脸的笑容,白牙森然。
那号称是帝释御下恶龙的云琊仙君,整个人霎那间变了脸色,身形摇摇欲坠,在周围的仙军仙将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包围拿下之时,甚至都没有反抗,脸上也看不见什么恨意,只剩下了一片深深的绝望,而且不光是他,就连其他帝释的部属,在倚仗的帝崖这棵大树干脆的倒下了之后,也一个个都失去了骨头一般,在帝流的大笑声里,尽皆瘫软在地……
“仙君云琊、大仙将曾河、小仙君妖魁……冒犯帝子,罪该万死!”
“仙君飞相、七昧天火离……暗藏祸心,触犯仙律,送上斩仙台……”
“……”
“……”
一批一批的仙将仙君,皆被送上了斩仙台,砍落了一地的脑袋。
一座又一座的洞府,被凶悍的仙兵撞开了石府,闯了进去,上上下下,连人带灵兽,皆被斩杀,一个不留。
一道一道的宗派,尽皆被连根拔起,灭了传承。
一个接一个的家族,皆被驱散,或为罪囚,或直接一刀了事……
接下来的三天里,帝流真正的满足了所有人对他的幻想,在大赤天杀了个血流成河,比起千年之前,帝释谴人斩杀他的部属时更为凶狂,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与帝释有勾连,或是曾经有过合作的道统与势力,简直就是杀疯了,斩仙台上,一波又一波的人被送了上去,狂杀恶斩,而在大赤天底层,则多了一个又一个充军罪囚,喊冤声、嘶吼声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