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晚蓓蓓在家大出血差点丢了一条命的时候,他妈不是在买鱼的路上,而是在麻将桌上!
自从黎妈妈动过手术后,黎离就不许黎妈妈再上班,黎妈妈就给自己找了个打麻将的爱好。
他没结婚前,黎妈妈天天都待在麻将馆。苏蓓蓓怀孕后,他们结了婚,住在了一起,黎妈妈那段时间挺开心的,想到就要做奶奶了,麻将也不打了,就留在家里陪苏蓓蓓。
黎离便以为,这之后母亲都没再去过麻将馆。
连吃饭时间都在打麻将,可想而知母亲的牌瘾有多大。
而苏蓓蓓,竟然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
她为什么不说呢?
黎离一路沉思,回到家中,没在客厅跟餐厅看到黎妈妈人影。
猜到黎妈妈可能是躲在房间里生闷气,黎离走到房门口,正要敲门,就听到了他妈的哭声。
黎离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门。
有些事,不是哭一哭就能够逃避的。
听到敲门声,黎妈妈赶紧擦了擦眼泪。
黎离拧开门把,走进屋,看着满脸挂着湿哒哒的泪痕的母亲,他问:“你在哭?”
黎妈妈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自嘲,“我儿子为了一个女人那样欺负我,我难道不该哭吗?”
黎离心里感到很疲惫。
这种疲惫,比连续加了一周的班还要累。
他走到母亲房间的飘窗台上坐下。
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黎离不忍注视她的脸。他侧目望着别处,说道:“我刚才,遇到了张阿姨。”
不明白黎离为何突然提到他张阿姨,黎妈妈就问他:“遇到她怎么了?”
“她跟我说,昨天你接到蓓蓓的电话,得知蓓蓓要生了,惊喜地丢下麻将就跑了。”
闻言,黎妈妈的表情微微一僵。
她有些心虚,目光闪烁了起来,“她记错了吧,我昨天都没去打牌...”
“妈。”
黎妈妈心虚地看了黎离一眼,问他:“嗯?”
黎离捏紧了拳头,他说:“我知道一家服务公司,口碑很好,他们有非常棒的保姆。”
黎妈妈蹙起眉头,说:“干嘛?要请保姆?我照顾蓓蓓就可以了,我身体还好,照顾一个产妇不成问题。”
“妈!”黎离打断黎妈妈的滔滔不绝,他说:“我会找个靠谱的能干的保姆来照顾你。”
黎妈妈傻了眼。
“黎离,你什么意思?”黎妈妈脸色都变了。
黎离说:“可能每个孩子对父母的爱,都不及父母爱孩子吧。我知道母亲为了我,苦了一辈子,我理应好好孝顺你。”
“但是妈,这世上所有事都两难全。我孝顺了你,就是辜负了蓓蓓,辜负了我的孩子。”
“我现在也是有家庭的男人了,我必须保护好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妈,对不起,我打算带着蓓蓓,一起搬出去了。”
“这房子,就让妈一个住。我休息的时候,我也会带蓓蓓跟孙子回来看看你。既然你爱打麻将,那就专心打麻将,好好养老,做饭拖地洗衣服这些事,就交给保姆。”
黎离心平气和地将自己的打算说完。
说完,黎离便看到母亲如遭雷劈一般,定定地坐在床上,一声也不吭地瞪着自己。
黎离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对母亲来说很残忍,但没办法,他想不到一个两全的法子,只能这么做。
他不可能为了让母亲如意,就委屈了苏蓓蓓。更不可能再换个老婆。
黎妈妈突然抓起床头柜上她的手机,用力地朝黎离的胸口砸了过去。
黎离承受住暴击,没动一下。
黎妈妈崩溃地哭了出来,大骂黎离:“黎离,你真不是个东西!你真的是被苏蓓蓓灌了迷魂汤!你竟然为了她不要我!”
“你忘了,早些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你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黎离能有今天,离不开我!你现在翅膀硬了,真的就不要我了?”
“黎离,你对得起我吗!”
黎离垂着头,红着眼睛道歉:“对不起,妈,是孩儿不孝。”
“别道歉!”
黎妈妈指着自己那张脸,她哭骂道:“你看看我的脸!你看啊,同样是五十多岁的人,你张阿姨看着就跟四十多岁似的,我呢?我就跟那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一样!”
“黎离,你爹不是个东西,是个懦夫,他撞了人一死了之,把你交给我!我一个女人,要养活自己和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你知道不知道!”
“那苏蓓蓓,她爹妈被你爸爸撞了滚进大河里淹死了,咱们为了赔她钱,将唯一的房子都卖了!”
“那之后,咱俩颠沛流离,四处租破房子的苦日子,你忘了吗!”
“说到底,咱俩过得这么苦,也跟她苏蓓蓓脱不了关系!”
骂完,黎妈妈闭了嘴,坐在床边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边锤,边喘粗气。
黎离听完黎妈妈的骂咧之言,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你讨厌蓓蓓,处处看不惯她,是因为你知道了她父母的事吗?”
黎离之前还纳闷,为何突然之间母亲就对蓓蓓变了态度。
原来母亲知道了苏蓓蓓父母的事!
这才是问题所在!
“是,我知道了!我知道的时候晚了,那会儿你们已经结婚了,要是在婚前被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这婚就结不成!”
她不愿意儿子离婚,也无法毫无芥蒂之心的跟苏蓓蓓相处,那就只能处处冷落苏蓓蓓,处处针对她,给她不快。
那些年吃的苦,黎妈妈心里难受啊!
黎离看着母亲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终于意识到母亲与苏蓓蓓之间有了一个死结。若只是单纯的婆媳关系不好,那分开住也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母亲恨苏蓓蓓...
黎离叹了一口气,他说:“妈,既然你这么恨蓓蓓,那以后,蓓蓓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后回家,我就只带着儿子回来。”
“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
等母亲抬头朝自己望过来,黎离看着母亲的眼睛,告诉她:“苏蓓蓓是我妻子,你可以恨她,不喜她,但你不许伤害她。”
“同样的,我也会要求蓓蓓不许说你的坏话。你们,就当是一对陌生人吧。”
黎离收拾了几套衣服,便离开了家。
一离开家,他便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去将苏蓓蓓那套房子打扫干净。
——
苏蓓蓓在第二天彻底清醒了意识。
她睁开眼睛,眯眸望着站在刺眼阳光下的黎离,劫后余生的她,还能再看到黎离,顿时想哭。
苏蓓蓓红了眼圈。
“阿狸...”
黎离朝她一笑。
他走到病床边,低头亲吻苏蓓蓓微白的脸颊。“蓓蓓,欢迎回来我身边。”
苏蓓蓓再也忍不住,揪着黎离的衣领子,躲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没人知道,当她大出血而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恐惧。
还活着,还能看一眼自己心爱的人,苏蓓蓓无比满足。
哭了一会儿,苏蓓蓓意识到自己没有看到孩子,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你之前跟我说,孩子在温箱里,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那时候,她出了那么多血,孩子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手术室内发生的那些事,苏蓓蓓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手术室看见过黎离,又怀疑那是假的。
黎离揉了揉她的发,安慰她:“你放心,孩子好好地,我这里还有他的照片。”
黎离拿出手机,翻到小家伙的照片,递给苏蓓蓓看。“这是我今天早上去楼上探望他时,拍的照片。”
照片上,小黎离瘦巴巴的,有些黑,他微微张开嘴,做出吮吸的形状。
确认孩子是真的还活着,苏蓓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她抢过黎离的手机,盯着孩子仔细地看了许多眼,才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黑?”明明她很白,而黎离也不算黑。
黎离说:“有些小孩子生下来是有些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
黎离喂苏蓓蓓吃了饭,喝了半碗汤,又给她抹了个澡。
给苏蓓蓓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黎离见苏蓓蓓心情还不错,这才告诉她:“等出院,我就带你和孩子去月子中心住一个月。等坐完了月子,我们一家三口再回你的那套房子里住。”
苏蓓蓓有两套房子,一套是商品房,还有一套就是咖啡店楼上。
听到黎离这话,苏蓓蓓当场愣住。
她已经受够了婆婆的冷落跟针对,能与婆婆分开住,苏蓓蓓当然也是开心。
但她很好奇,黎离为何突然开窍了。
“怎么突然决定搬出去住了?”
这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黎离又抱住苏蓓蓓,跟她道歉,“对不起,蓓蓓,是我忽略了你跟家庭,没有察觉到我妈对你的恨意和冷落。你两次差点丢命,我不敢再赌第三次。”
“我们搬出去住,我已经给我妈找了一个保姆。”
苏蓓蓓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离说:“韩先生提醒我的。”
苏蓓蓓感慨道:“同样是男人,韩先生就要比你优秀很多倍。”
黎离这次没跟苏蓓蓓斗嘴。
他也承认,在照顾爱人这方面,黎离的确比不上韩湛。
苏蓓蓓精神好了些,在跟宋瓷聊天的时候,就将这事跟宋瓷说了。
宋瓷将一颗葡萄塞进苏蓓蓓嘴里,她说:“分开是好事,再住在一起,你们婆媳大战迟早会影响到黎离跟你之间的感情。”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黎离他妈对你不好这事?就连跟我,你也不说个实话,我还一直以为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呢。”
宋瓷要早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早些提醒黎离,苏蓓蓓哪里用得着受这份罪。
苏蓓蓓沉默地吃着葡萄。
等葡萄吃完,苏蓓蓓这才说:“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黎离他妈的。当年他们母子若不是为了赔偿我,也不用卖了房子,颠沛流离四海为家。”
“妈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你。再说,宙斯国际刚成立,黎离工作也忙,我跟他妈也没真的吵起来,就没把这事告诉他。”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身子这么差,说大出血就大出血了。
“不过现在能分开住,我是真的松了口气。”苏蓓蓓看了眼养尊处优,被外公养得胖了一圈的宋瓷,她有些羡慕宋瓷。
“宋瓷,以前我还觉得你跟韩湛在一起,有些不合适。”毕竟韩湛年纪摆在那里,手有有些残疾,就外形而言,韩湛的确是有些配不上宋瓷的。
“但现在我却觉得,韩湛真的是个好归宿。宋瓷,你跟韩湛啊,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一没婆婆捣乱。
二没金钱烦恼。
三有胞胎绕膝。
怎么看,都是白头偕老的幸福两口子。
宋瓷被苏蓓蓓的话取悦到了,她将最后两颗葡萄喂给苏蓓蓓吃了,这才问她:“你想好给孩子取啥名没?”
苏蓓蓓说:“想了几个,但都不满意。”
“我听听。”
“黎泽,黎耀,黎明,黎诺。”
“黎明就算了吧,别跟鼻祖偶像撞名了。”宋瓷想了想,说:“黎诺跟黎泽这两个名字都不错。怎么都是两个字的?三个字的才不容易重名啊。”
“我想着,两个字的以后写名字比较简单。”
宋瓷:“孩子这姓,起点就高了。”黎姓笔画可不少。
给孩子取名是个伤脑筋的事,苏蓓蓓想的头疼,索性不想了。
宋瓷看了看时间,她得走了。
“我要给外公带些土豆种回去,他准备种土豆,我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就先走了啊。”
“嗯,好。”
宋瓷让龙雨带她去买了一袋土豆种,准点赶回家去吃晚饭。
吃了饭,宋瓷就回房去练琴。
韩湛加完班回到家,一进入客厅,就看到他外公躲在餐厅里偷喝酒。
韩湛:“咳!”
老头子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韩翱宇愤怒回头,教育韩湛:“想吓死谁啊?”
韩湛大步走过去,无情地夺走老爷子的酒杯。“我说过,你不许喝酒。”前几天给老爷子测过血压,比上个月高了一些。
韩翱宇狡辩道:“我只喝了一口。”
“一口都不行。”
钟不悔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韩湛手中握着酒杯跟酒瓶,又看了眼老脸羞红的老爷子,他顿感头大。
“老爷子,你又偷偷喝酒了?”
韩翱宇很委屈。
宋瓷扶着栏杆下楼,正好听到钟不悔的话。她提高声音教育老爷子,“外公,珍爱生命,远离酒精,才能长命百岁!”
韩翱宇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回了房。
韩湛告诉钟不悔:“钟叔,将家里的酒都收起来。”外公是个不死心的,指不定明天又会偷喝。
“好。”
次日,宋瓷手里握着一本叫做《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绘本,绘声绘色的讲给肚子里的孩子们听。
她正儿八经地做着胎教。
菜园子里,韩翱宇一边种土豆,一边高声激昂地给重孙们讲当年战争时期的风光伟绩。
宋瓷关上书,控诉韩翱宇:“外公,她们是女孩子,你总给她们讲一些杀人打仗的事,就不怕吓到了她们?”
韩翱宇哼了哼,“说不定你肚子里有个花木兰呢?”
宋瓷哭笑不得。
“宋丫头,叫你钟叔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好。”
宋瓷起身走到后院屋檐下,冲站在前院里修剪树枝的钟不悔喊:“钟叔,麻烦给外公倒杯热茶。”
“好,就来!”
宋瓷一转身,就看到韩翱宇放下了锄头,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外公,您慢...”
正说着,宋瓷就看到韩翱宇突然身子一歪,朝后踉跄了两步,摔倒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