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徐骞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一米八八的身高如鹤立鸡群,非常的夺人眼目。
他拉着行李箱,站定在韩珺的身前,见韩珺呆呼呼的站着,也不伸手拥抱自己,徐骞勾起唇角,笑道:“小朋友,我早饭没吃一口,坐了四个小时的高铁横穿了七百公里,只为了见你一面。怎么见了我,连声哥哥都不肯喊了?”
韩珺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明明昨晚视频的时候徐骞还在上夜班,还说好今天要赶回昆仑山去过年,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徐骞伸手勾走韩珺的眼镜装进他的大衣口袋里,随后低头一把抱住韩珺,提着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被徐骞亲了,韩珺才回过神来。
徐骞是真的来见她了。
韩珺轻轻推开徐骞,拉住徐骞的手,小声地说:“去车里,别被人看见了。”
徐骞被她这句话勾的心里痒酥酥的,但他并不打算继续对韩珺做什么。“我来陪你吃个午饭就得回去,昆仑山太远了,再迟就没法赶回去过年了。”
韩珺听到这话,心里说不出的暖。
“好,我带你去吃旱蒸鸡。”
“好。”
韩珺带徐骞去了她上次跟韩湛一起坐的那个位置,两人刚点完单,还没等到菜端上桌,韩珺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徐骞见韩珺在盯着斜前方的一个位置看,他抬头朝对面看去,发现那张二人位的桌子上坐着一对少女少女,女孩很瘦但模样很甜,男孩倒是英俊帅气的长相。
徐骞问韩珺:“你认识的?”
韩珺朝那个女孩的位置颔首点了下头,告诉徐骞:“那是韩淼最好的朋友,叫林雨甜。”韩珺盯着林雨甜对面坐着的男孩子,又说:“那个,是以前的校草。”
“为什么是以前的?”
韩珺:“新的校草是韩淼的男朋友。”
徐骞盯着那少年的脸看了片刻,突然问韩珺:“那你觉得,是哥哥好看,还是那个前校草?”
韩珺认真看着徐骞的模样,过了片刻,才说:“哥哥好看。”
“多好看?”徐骞故意逗她。
韩珺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徐骞端起麦芽茶轻抿,“哥哥从来不爱听假话。”
韩珺:“你长得很好看,我想剥了你的衣服,一看到底。”
“噗——”
徐骞被韩珺这话吓得喷出嘴里的茶水来。
韩珺淡定地抽出纸巾递给徐骞,徐骞一边擦嘴,一边偷偷地观察韩珺。韩珺说出那种下流大胆的话后,没有半分不自然,她拿筷子夹爽口萝卜,将萝卜咬得嘎吱嘎吱响。
小朋友除了年龄小,其他地方可是一点也不小,尤其胆子大,狂傲桀骜,很难驯服。
徐骞是下午两点钟的票,这顿饭吃得有些急。吃完饭后,韩珺就将徐骞送去了高铁站。临别前,徐骞跟韩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韩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说:“告诉你妈,我喜欢吃牛肉干。”
徐骞这才笑了。
“好。去你家的时候,给你多带些。”没有多余的废话,徐骞转身就进了高铁站。
望东城到青海西宁市的直达高铁早已开通,全程需要15个小时。徐骞抵达西宁市后,又搭乘了八个钟头的动车才抵达格尔木。
格尔木冬季七点四十左右就天黑了,徐骞下午三点抵达格尔木时,这边太阳还很大。
这边的居民普遍皮肤黝黑,当皮肤白嫩的徐骞从车站出口一走出来,就被徐岩目光紧锁住。“儿子,爸爸在这里!”
徐骞看见发福了不少的父亲,他拉着行李箱走过去,就被徐岩拉住胳膊不停地打量。“我儿长得真帅,真高,真白!一看就是帅哥,可真给咱徐家长脸!”
徐岩年轻时候也是很帅气的,但他个子不及徐骞高,近些年又发福了,看上去难免有几分油腻的味道。
“行了,别丢人现眼了。”
徐岩嘿嘿一笑,拉着徐骞上了车。
别看徐岩长得矮胖挫,开的车却是一辆昂贵的劳斯莱斯库里南,这款SUV售价高达七百多万。徐岩心疼儿子舟车劳顿辛苦,便让儿子坐在副驾驶,他亲自开车。
每到过年,徐家全族都会返回昆仑山过春节,这是不变的习俗。与其他人过年不同,徐家过年需要祈福祭神,从大年三十的晚上开始,徐家家主就得带着全族人在昆仑山的祭台上祭拜神明,祈祷国家风调雨顺。
徐岩是名义上的家主,实则家主之位早就传给了徐骞,今年是徐骞第一次主持祈福仪式,他非常的重视,这也是他必须赶回昆仑山过春节的原因。
到了家,徐骞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去泡澡,沐浴净身。
八点钟的时候,昆仑山天色微暗。
徐母穿一件深蓝色华服走进徐骞的居所,她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叠放着徐骞今晚主持祈祷仪式所要穿的衣服。
徐骞已经沐浴好,穿上了白色的里衣,坐在房间里等待更衣。徐母与族中最德高望重的女长老亲自为徐骞换上衣服,那是一套黑色的宽袖长袍,上面刺着昆仑徐家的圣物‘虚度鸟’。
山海经中有记载,昆仑有鸟,色七彩,言人语,说的便是这种虚度鸟。
虚度鸟濒临灭绝,全世界只在昆仑虚有几只。
许氏一族的人全都聚集在祈祷台的四周盘腿坐着,寒风呼啸,大家却坐得端正,像是不知寒冷。当徐骞身着华服,左眼戴着眼罩,手持归一剑出现在祈福台时,黑暗的天空中骤然亮起夺目的七彩光芒。
众人抬头,看到天空中盘旋着两只虚度鸟。
不是每一次祈福仪式都能引来虚度鸟的,虚度鸟有灵性,只有感应到强大力量的招引才会现身。看到虚度鸟,大家对徐骞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徐骞坐在祈福圆台上诵经,他先诵经超度这世间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与恶灵,再诵经祈祷国家风调雨顺。他从夜里九点枯坐到次日早晨八点,期间滴水不沾,诵经声不停。
一直到了早上九点,祈福仪式才结束。
徐骞刚要站起来,这时,他那一直都很安静的左眼里面突然刺痛起来。他的眼球狂跳,眼珠子有种就要跳出眼眶的迹象。
徐骞下意识按住眼珠,稳住心神,但被囚禁在他眼睛里的恶灵却是一刻都忍不住了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徐骞主持了整场祈福仪式,此刻正是他精神最虚弱的时候,恶灵逮准了时机要趁机逃跑,徐骞想要压制住恶灵已是不可能。
徐骞的眼睛开始发烫,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瞿惊鸿,你以身镇压了我一千三百年,你真当你能镇压我一辈子吗!”
“嚯嚯嚯,瞿惊鸿,待我重获自由,定要将你跟宴清秋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徐骞听到这人的声音,脑袋疼的像是要炸了。他按住脑袋,在脑海里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哈哈哈!”那人猖狂大笑,疯疯癫癫地说道:“瞿惊鸿,你忘了吗?你可是修真界唯一一名药人啊!你是修真尊者,任何一名修者吃了你的心脏能直接飞升,恶灵吃了你的心脏更是能重塑人身!当年你师父领养你,倾尽全力将你培养成材,为的不就是你那颗心脏吗!”
“瞿惊鸿,若不是那小怪物拼尽全力保护你,并拿命将我封印,你早就成了我的盘中餐。瞿惊鸿啊瞿惊鸿,没想到修仙界第一无情剑修,竟然也会甘愿挖出自己的心脏去救一个女人,哈哈哈!!”
“你可真是痴情种啊!”
恶灵在瞿惊鸿的眼里挣扎,搏命一击想要逃出宴清秋当年为他打下的封印。
当年瞿惊鸿身亡后,恶灵随着瞿惊鸿的灵魂一次次的轮回,每天都在尝试逃走,但因为宴清秋的封印力量太强,他迟迟没能成功。
可就在被囚禁三百年后,也就是一千年前,恶灵突然发现宴清秋打在自己身上的封印变弱了!他猜到宴清修可能是陨落了,心里快要高兴疯了。
整整一千年恶灵都在积累力量,他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瞿惊鸿灵魂最衰弱的这一天!
这一次,恶灵定要逃出生天!
轰!
一道刺眼的红光从徐骞左眼中绽放开,徐骞脸上的眼罩顿时被弹开,一团乌黑的浓云朝着远处飞快地逃走。
徐骞一口鲜血噗出来,洒在地上,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恶灵逃走,他被封印的记忆也跟着释放出来。
他仿佛穿越回了一千五百年前的傲胜大陆。
那一年,他因为识破师尊领养自己的真面目,与师尊大打一场而关系决裂。师尊害怕瞿惊鸿会将自己虚伪可怕的真面目揭露出去。
他怕被人唾弃,便迫切地想要除掉瞿惊鸿以绝后患。
瞿惊鸿已是当时修真界第一强者,无量尊者对付不了他,竟跑去极恶之地,开启暗门,从中释放出了无数的恶灵跟另一个位面的魔修。
瞿惊鸿修的虽是无情剑道,却心怀天下。他与数千名强大的修仙者赶至极恶之地,与恶灵魔修混战了足足半月,最终被他以一剑之力在极恶之地辟出一条万丈深渊,囚禁住所有魔修和强大恶灵而告胜。
那次大战,瞿惊鸿经脉受损,在极恶之地昏迷了八十多年。他醒时,大战早已结束,极恶之地变成了一片暗不见光的黑暗地带。
他在黑暗之地穿梭,竟遇见了一名由无数恶灵的意志幻化出来的恶灵胎。那恶灵胎天生法力高强,是灭世的破坏者,可她却有一双比澄澈湖水还要干净的眼眸。
第一次见面,她为了讨好他,将她嘴里仅剩下的半只乌鸦递给他。
纵然知道那小怪物是灭世怪物,但在怪物还没有犯下滔天大罪前,瞿惊鸿始终对她下不去手。他想着,想要改变恶灵胎对这个世界的影响,除了将其抹杀这个法子外,也可以将其教化。
瞿惊鸿将那个小怪物带在身边养着,给她取名阿秋,教她练剑,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如何做一个‘人’。他们一同生活了一百年,他越来越虚弱,小怪物却已长大成人,成了一名容貌妍丽法力高强的小尊者。
她天生少了一个情心,对这个世界没有感情,她满眼所见,都是瞿惊鸿。
所以当身体虚弱的瞿惊鸿被恶灵偷袭残害时,宴清秋才会勃然大怒,才会冒着殊死一搏的风险替瞿惊鸿挡下了恶灵最致命的一击。
宴清秋被恶灵重伤奄奄一息,她用最后的力量将恶灵封印,将恶灵藏在瞿惊鸿的眼睛里。宴清秋满身是血躺在瞿惊鸿的怀里,对他说:“瞿惊鸿,我还是没法爱上这个世界。”
“瞿惊鸿,我睁开眼,这个世界是你。我闭上眼,这个世界也是你。你活着,我努力试着去热爱这个世界,你死了,我会毁掉这个世界的。”
瞿惊鸿的眼泪落在她的嘴边,她心疼地去摸瞿惊鸿的鼻子,对他说:“瞿惊鸿,你别哭,我是恶灵胎,我不怕疼的...”
说着不怕疼的小怪物,却疼得用小手紧紧拽着瞿惊鸿的衣服,死在了他的怀里。
那一刻,修了一辈子无情剑道的瞿惊鸿认输了。他放弃飞升的机会,挖出心脏献给宴清秋,他的心脏帮宴清秋重塑身体。
复活的宴清秋多了一颗情心,她有了爱,但她爱的人却不在了。
瞿惊鸿!
原来他就是韩珺梦里的瞿惊鸿!
徐骞靠在徐岩的怀里,他紧紧捏住徐岩的手,对他说:“父亲,备、备齐50颗千年人参,送我去韩家,我、我答应了她,会去拜访她的父母...”
他已经失信于她一千三百年,这一次,他绝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