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秀才的学堂也算一处书院,他虽是秀才,却素有才名,不少同为秀才的读书人对他倾慕有加,常年留在学堂,讨论经义、吟诗作赋,暗中以师礼待之。
有些童生,只去县学点个卯,继续在学堂读书。
没能通过童试的,或者像玉朗和小五一样没有参加童试的,经陈秀才考察后,也会和童生们安排在一起,研读更深的经典。
事实上,小五和玉朗早已将这些学完了。
陈秀才经常会给他们‘开小灶’,甚至动用人脉,特地从州城、府城为他们求书,尤其对玉朗寄予厚望。
记不清劝过多少次,玉朗始终不改初衷,陈秀才慢慢死心了,但并未因此慢待他们。
这几年,玉朗过得很充实。
自从将君者杀剑诀传授给玉朗,石姓青年每隔一年半载,还会来青羊观拜访。
并非为求药而来。
每次到来,石姓青年都会带来一些凡间的武学,作为礼物,送给玉朗。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想要报答这个小兄弟,还是为了寻求那份珍贵的宁静。
可惜他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每次最多停留一个时辰,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大雪初晴。
玉朗正端坐听讲,神色微微一动,看了眼身边的师姐。
师姐弟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笑意,休息时便结伴跑去了竹林。
“石大哥!”
看到竹林里盘坐的石姓青年,玉朗兴奋中带着埋怨,“这次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
“为兄不能经常来打扰你们。”
石姓青年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上下打量玉朗,不无感慨道,“这么快就修炼到炼气期第十一层了,有师父真好!准备何时冲击筑基期,道长没给你筑基用的灵丹?”
“师父没说,”玉朗有些苦恼。
修炼到炼气期第十层,师父就很少指点他了,药浴也给停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以你师父的能耐,炼制几枚筑基丹药易如反掌,应该是想让你好好打磨一番,反正你还年轻,有大把时间,”石姓青年说着,挥手召出一个木桌,眨眼间摆满了杯盏。
自从知道小五喜欢吃的,他每次都会带来各地的美食。
“看什么呢?还不快吃!”
见小五大快朵颐,玉朗却盯着他不动,石姓青年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一沓秘籍丢过去,“给你!”
“谢谢石大哥!”
玉朗欢呼一声,抱在怀里,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如饥似渴翻看起来。
“清风道长放任这小子沉迷武学,不知有何深意。”
石姓青年心里暗想。
他自知,自己每次到来,肯定瞒不过道长的法眼。既然连师父都不阻止,他也不必多说什么。
又看了看细嚼慢咽,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的小五,石姓青年暗道这也是个怪胎。
几年过去,毫不见长,只是用障眼法迷惑凡人,恐怕不是人类。
偏偏他丝毫看不出小五是什么跟脚。
就在这时。
三人纷纷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外面。
七排村和清桂镇由一条路相连,这条路上有一个三岔路口,另一条是通往县城的官道。
刚刚,一群人骑马从县城方向而来。
这群人中,领头的是几个官差,后面跟随一队穿戴盔甲的兵士,奔马如电。
南庶州边关战事不停,常年屯兵,这种情形并不罕见。
小五和石姓青年早已感知到了,并未在意。
不料,这群官兵没有走官道去清桂镇,而是转小路往七排村而来。
“他们来干什么?”
玉朗是最后发现的,皱起眉头。
这群官兵杀气腾腾,明显来者不善。
‘嘚嘚嘚……’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七排村的宁静。
官兵穿过竹林,直奔学堂而来,领头的官差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用力一拽缰绳,胯下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长长的马嘶。
后方的甲兵齐刷刷停下。
学堂内一阵骚动,学生们纷纷跑出来,惊恐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官差。
胆子小的蒙生当场被吓哭了。
有人飞奔到后堂,告诉陈秀才。
年轻官差阴冷一笑,猛一挥手,“给我围起来,不许放跑一人,否则拿你们是问!”
“遵命!”
甲兵齐声应诺,分列两队,将学堂团团围住。
眼看他们要冲进学堂,陈秀才终于快步从后堂走了出来。
看到这名年轻官差,陈秀才的面色陡然阴沉下来,厉声大喝:“越端书,休得放肆!你想干什么!”
越端书笑的更加阴冷,高高举起手中的令牌,“府衙接到密报,生员陈真卿,在学塾之中以传道授业为名,暗中散播朝廷禁书,意图不轨!本官奉同知大人之命,特来查验。给我搜,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越端书手举令牌,居高临下,大义凛然。
“何方宵小敢污蔑陈某!”
陈秀才的脸色黑如锅底。
一众学子义愤填膺。
无人注意到,学堂窗边,一名少女躲在一群学子的后面,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惊恐,险些瘫倒在地。
她缩回去,神态仓皇,生怕弄出一点儿声音。双手颤抖着,悄悄从书袋里拿出一本书面破损的旧书,全身都因为惊吓而发抖,手里的书险些掉在地上。
甲兵的脚步声仿佛催命符。
少女手足无措,瞥见旁边一个精致小巧的书箱,忙不迭将书塞了进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