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不知是汗还是雨水,湿漉漉的紧贴着,十分难受,干脆坐在地上先点起支烟,让自己定定神,边吸边想,这梦未免也太恐怖,太真实了些,不过好在已经醒来了,怎么会平白无故得了夜游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一路都是荒山野岭,这次能走出竹林算是万幸,若是哪天不知不觉的走到山崖边掉下去,死的就有点太冤了。
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也没个解决的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自己运气不要太差。
稳定了心神,感觉身上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站起身往竹林外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出了竹林,踏上了山间大道,刚上路就听后面传来嗡嗡的铓锣声,急忙站住脚步,从包里拿出几块大洋揣进怀里。
一队马帮一字排开沿着大道缓缓而来,头骡膘肥体壮,棕红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头戴红布花,好不威风,后面紧跟的二骡、三骡也是精神抖擞,体态壮硕,看样子这马帮有些实力。
打头的是个小伙子,藏青布包头,一身黑色粗布裤褂,列胸敞怀,古铜色的皮肤,好似头骡一般健壮。
我赶忙大步迎上去,他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惊恐的呆住了,他这一停,后面整个马队全停了下来,只听他身后传出一声洪亮的吼声:“三娃子,啥子情况!”
这一声别说是我,就连骡子都吓的一哆嗦,林中扑腾腾惊起一片飞鸟,叫三娃子的小伙子颤颤巍巍,头也不回的盯着我向后回话说:“九爷,有个人。”
话音未落,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矮壮的汉子,同样黑布包头,穿着一身粗布短裤褂,腰里一边挂着腰刀,一边斜插着烟袋,双眼圆睁如同牛铃一般,射着精光,黝黑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站在那犹如罗汉爷下凡,不怒自威,看样子是这马帮的大锅头。
这九爷出来看见我,也是一愣,不过毕竟是多年行走江湖的人,又是大锅头,只是稍稍愣了数秒,转头冲三娃子喊:“你个瓜娃子,一个人就把你吓成这个怂样,还好意思做三锅头?”三娃子被他骂的抬不起头,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红着脸,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九爷骂完,转过身皱着眉盯着我问:“你是做啥子的?”
我赶忙一脸堆笑的说:“大锅头,我要到广西桂林,结果在这山里迷了路,想跟着您的马帮走一段,不知方便不?”
他没直接应允,而是接着问:“你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说着用手一指我身后的竹林,我点点头,还没等他反应,身后的三娃子一听,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伸手使劲拉九爷的衣襟,九爷回手把他打开,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似得:“要不得,要不得,顺不得路,你找别人吧。”
说完扭头冲后面喊了声:“走喽!”便要从我身边过,三娃子一听不带我,如释重负的长长吁了口气,我一见,当场就急了,谁知道这路上一天到底能过几个马帮?而且很明显,他们不带我,并不是因为不顺路,而是因为那片竹林,看来他们很了解这竹林里的秘密,不行,就算是为了知道竹林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无论如何得让他们带上我。
我伸手从怀里把银元掏出来,跑到九爷面前说:“大锅头,我就跟着你们走一段,您放心,这一路您说了算,我只要能出了川地就行,绝不多劳烦一分,这是点小小意思,您先收着。”
九爷看都没看,用手一推,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我一看,真急了,正要继续追,只听在三娃子后面有个女人说:“雷当家出手好阔绰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有个男人不高兴的说:“哼,穷嘚瑟。”
之前的女声我听的耳熟,正琢磨到底是不是她,可这男人说话我直接把枪拽了出来,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崔大离,你给我出来!”
见我拔枪,我身后寒光一闪,九爷腰刀出鞘,回手直接架在我脖子上,三娃子从驮子上取下带兽叉的土铳,端在手里盯着我。
二爷边走边说:“你看,我说啥来着,他不能逗,真急眼,你瞅瞅,连二爷都不叫了。”
身边的李元梅砸着嘴说:“堂堂雷当家怎么跟个土匪似得,动不动就拔枪,这毛病可不好,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