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在可心的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下。
“哎呀!我被嫌弃了!”可心捂着一张肉脸就跑了。
之后的行程里,但凡跟毛线碰上面了,他会立马捂着脸扭过头,又不甘似的偷偷扒开一点指缝看毛线有没有走开。
毛线瞧着他,没由来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她妈离婚之后,嫁给继父老王之前,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看着身边的同伴们左一个右一个地被父母拥在怀里,她虽然极力掩饰,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羡慕,多少次,她也幻想着被父母牵着走在中间,她一手扥一个,还可以把双脚抬离地面,享受飞一般的感觉。
对,应该就是飞一般的感觉,像她从别的小孩脸上看到的那样……
“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个父亲!”这个念头在毛线脑海里一扫而过,马上又被她否了。
这个说法颠倒了始末,应该是先有父母,才有孩子,并不存在需不需这样的前提,每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赋予了一种称谓:某某和某某之子,或者某某和某某之女。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选择谁做父母,选择什么时候出生,选择投胎到什么样的人家,选择和什么样的父母缔结关系,选择姓甚名谁——这算是为人子女的无奈吧。
按照这个优先顺序,那些把婚姻的不幸归结在孩子身上,动不动就把“因为孩子……不得不……”或“因为有了孩子……不然……”挂在嘴边的父母实在是混蛋至极,他们本可以选择没有,选择不要啊!
要知道,相比生育一个孩子,避孕的成本是很低很
低的,实在不行,节制一下好不好啊!孩子明明是不加节制地欢愉和冲动产生的后果,为人父母者却愣是装傻充愣,但凡婚姻生活稍有不幸,便把孩子说成了“幸福大道”上的绊脚石,硬生生地甩了一口大黑锅!孩子在懵懂无知中先接受了来自父母的第一课:生来不平等,且必须接受!
为人父母者随时可以通过“离婚”来终结自己婚姻中的不幸,可是孩子呢?作为父母上一段婚姻的失败产物以及存留证据,他们连说一声“不”的资格都没有。
“父母向来自私,孩子生来无辜。”毛线这心思天马行空,一瞬间跑出了老远。
“幸好我和杜云要分开了!”毛线觉得这大概是她三十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了。
就她这一身无处安置的荷尔蒙,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出口……早晚得整出人命来,搞不好就是好几条。再想到杜云家的那位应老师,毛线完全可以预见她和杜云的婚姻生活一定会以一人分几个孩子为告终。
“娘的!差点儿酿成大错!”毛线瞬间就夹起双腿,集正经与端庄于一身了。
“要上厕所啊?”王德英这一声彻底将毛线拽回了现实。
“啊……”毛线这脸唰一下就红了。
“我抱着孩子!你去!”王德英伸手接过书涵。
“哎!”毛线红着脸直接跑去找卫生间了。
等她再出来时,可心也从碰碰车上下来了,他玩得满头大汗,正哈着腰喘粗气呢,看见他过来,赶紧伸出小胖手挡在脸上。
王鑫远帮他姑叫了出租,又提前付了钱。
这次王德英也没有再客气,安心地接受着侄子的照顾。
可心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问王鑫远:“舅舅,你什么时候还带我来玩?”
他眼眸清澈又明亮,肉肉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像是怕王鑫远不答应似的,他又追了一句:“下回我可以带着小弟弟一起玩,让他坐我腿上!”
说着,他飞快地瞄了一眼毛线怀里抱着的书涵,又马上躲开。
“那得看你表现了!”毛线上前一步,在可心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又在鑫远大姑手上按了一把。
“这丫头,我这是给……”王德英后面的话被毛线一个眼神刹住了,她暗暗朝司机那瞥了眼,意思是别当着外人的面撕巴钱。
“到家打电话啊!”毛线笑着朝她娘俩摆了下手。
“哎!”王德英这眼里又起了一层雾。
车子启动,司机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姐姐好福气呦!那是您什么人哪?”
“我侄子和侄女!”王德英一仰脖,挤掉眼中的泪意,掂了掂手中的袋子,道,“回回见面都是给这给那的!你说现在这年轻人挣点钱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