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妈有先见之明啊!”宋唯卷了被子重新躺下:“当初我妈死活非得要彩礼,我还说我妈贪财说她卖姑娘,吵了好几次。没成想结婚头天晚上,我妈给了我这张银行卡,她说我怀着身子,日后万一有什么变故,这钱就够我安身立命了!”
屋里一下子陷入死寂,毛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可以附和着宋唯说,老太太果真是明智的,未卜先知,未雨绸缪,也可以说章郅敏比有些男的,还是不错,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舍钱赔了夫人的……
她什么都没说,这些话很没营养。
对宋唯来说,拿了钱比没拿钱更难受。
当然,这难受也是有限度的。就好比说,有句话叫“钱不是万能的”,穷人说这话时,多少都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给人一种**裸的羡慕嫉妒恨的既视感;而富人说这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两点优越感,继而引发一系列眼红目赤嘴唇发抖浮想联翩等症状。
穷人也好,富人也罢,一个没有真正见识过钱的美好的人,大概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恰好,宋唯这两头都占了,她真正经历过没钱的日子,自然懂得这些钱能给她带来的价值,可她同样知道,这样钱不能替代的东西。
这正是让她纠结的地方。
好在宋唯是个洒脱的性子,纵使不甘,她也不会回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夫妻情分没了,做人的道义还是有的,宋唯一鼓作气,挥师北上。
“你去北京待多久?可有订好酒店?要不要就在这里住下?有不少在北京上班的人,都在天津住呢!这边生活压力小一些!城际列车也很方便的!”毛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瞎操心!我多大人了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宋唯打了个哈欠:“倒是你,多听你妈的话,少惹阿姨生气才是正经事。”
“得!她不气我就不错了!”毛线忍不住牢骚,被宋唯怼了一下:“行了吧!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毛线正要申辩,听得宋唯后边的话,就自动闭上了嘴巴。
“你跟我不一样,你那婚结得仓促,离得草率,跟过家家似的。我不是,我们是眼看着彼此一点点成长起来的,离婚于我来说,就像是从身上剜肉一般……”宋唯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不是离婚,我大概还以为我妈平常说的那些都是废话,真正摊上事了,我才知道,我妈她也许偏执,也许老旧,可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加害我的人。可笑的是,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章郅敏才是。”
一行泪从她眼窝里淌下来,宋唯吸了下鼻子,道:“我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你要好好听你妈的话,她让你往东,你就甭别着劲儿往西。她有她的道理,只是你听不进去而已。”
毛线“嗯”了声,仔细想想,她家这老太太对她好像也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除了一直催婚之外。
俩人一夜无语,宋唯折腾累了,后来睡得很死,毛线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溜下床去了。
隔天一早,宋唯要走的时候,毛线拿出了一个行李箱。
“你要跟我一起去北京啊?”宋唯愣了一下,她其实想一个人待一阵子。
刚离婚的时候,她迫切地想找到毛线,好好地跟她说道说道,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等见到活人了,她又觉得这样做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反倒不想说了,有些事,还真得自己一个人来扛,任谁都没法替代。
“自己去!”毛线瞥了她一眼:“离个婚而已,还得拉个队伍搞个仪式热烈庆祝一下啊!”
“不够意思!”宋唯松了口气,接过行李箱顺手打看,她本以为会是土特产一类的,没成想竟是一大箱子衣服。
“北方不比你们南方,四季如春的。我们这里春如四季,变幻莫测。你得适应一阵子。”毛线笑了下:“我拿了几件大衣和风衣,你先拿着应个急什么的,等有空了再慢慢置办。”
毛线很清楚,以宋唯现在的状态是没那心思逛街的。好在她自己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宋唯这些日子又瘦了不少,穿得上,先就乎一阵吧。
“矫情!”宋唯红着眼眶道:“什么你们我们的,姐姐我好歹也在天津读了四年大学,什么鬼天气没见过!”
/>
毛线笑笑:“那当然,宋同学是何许人也,什么风浪没见识过!”
宋唯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我胡汉三还会再回来的!”
“胡汉三那等流氓恶霸,还是不回来的好!”毛线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宋唯“嗯”了一声,直接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