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莨下马过去,扶起周念平,拍去他身上尘土,怨怪道:“怎么又喝这么多酒,你干脆跳到酒缸里淹死算了。”
周念平好一阵恶心难受,跑到路边狂吐了片刻,用酒漱了口,一步三晃走回方芷莨身边,笑的像个泼皮无赖,“闲来无事可做,不喝酒干什么。淹死在酒缸里也挺好,这种死法充满了诗情画意,嘻嘻。”
他见方芷莨神色森寒,笑的更欢了,道:“师姐可以特意为我画一幅画,就叫《醉生梦死图》,绝对可以成为传世佳作。”
方芷莨最了解周念平,知他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不过是一张骗人的面具,掩盖郁积于心的悲痛与愁苦,也知他悲观厌世生无可恋,才一而再再而三喝的烂醉如泥。
方芷莨决定下一剂猛药,抽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塞在周念平手里,道:“给我站直了,别再笑嘻嘻的。”
周念平竭力憋着笑,挺直腰板站着,道:“师姐想杀谁,说出名字,师弟立刻宰了此人。”
方芷莨道:“你听好了,我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此人叫周念平。”
周念平闻言一愣,突然咧嘴一乐,方芷莨寒声道:“你如果还认我是师姐,还记得我对你数年的辅导照顾之恩,就给我严肃点。”
周念平有些发蒙,道:“师姐真的想要我的命,为什么?”
“我不是想要你的命。”方芷莨的脸在月光下显得甚是冷酷无情,“我是让你做出选择,要么一刀抹了脖子,要么就像个男子汉,给我好模好样的活着。”
“师姐,师弟不再惹你生气了。”周念平像儿时一样,拉扯着方芷莨的衣袖,露出小狐狸般狡猾的神情,“你别生气了。”
方芷莨扯出衣袖,怒道:“我没时间跟你胡扯。要么痛痛快快地死,要么像模像样地活。瞧你整天半死不活的窝囊样儿。你想来帮我吗?一副活死人的没出息样儿,你是来帮我还是来拖累我?”
周念平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拿起匕首,凑近颈部动脉,锋利的刀刃划过脖子,割出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穆长风不由得心惊肉跳,周念平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想一死解脱,又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对死亡产生了恐惧。
方芷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穆长风看看周念平,又看看方芷莨远去的背影,狠心咬了咬牙,也上马离去。
眼看着离山峰越来越近,未免打草惊蛇,方芷莨和穆长风不约而同地翻身下马,找到一僻静之处将马拴住,悄悄地往火光之处走去。
薛暮烟蛮横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阿月,给她吃点恢复元气的药,可别死在半路上。”
方芷莨和穆长风一听,就知道方蕊的情况定是不妙,加快速度前行几步,躲在灌木丛中。
悄悄探出头来,见薛暮烟坐在火堆前,几名侍女忙着熬汤煮饭。方蕊斜靠着一棵树,双目紧闭,阿月正用勺子撬开她的嘴,喂她吃了一颗药丸。
薛暮烟捡起一块石头扔进火堆,顿时火星四溅,“找了许久竟然找了个病秧子,长得倒是不错,整日里一副西子捧心的楚楚可怜模样装给谁看,敢对我母后下毒手,简直活得不耐烦,回到隐仙国之后,看我不活活烧死你个狐媚子。”
穆长风颇为不解,那方蕊儿虽是半妖,但自小重病缠身,气息奄奄,劈不动柴,抗不了米,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对妖族王后下毒手?
转头以探究的目光看向方芷莨,却见她恨怒交加,双目中隐隐有红芒闪烁。
穆长风知她动了杀机,赶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密音术道:“师姐稍安勿躁,先救蕊儿姑娘要紧。”
方芷莨听而不闻,从荷包中摸出一条长蛇,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此蛇正是天水湖中凝聚魔气而成的赤目蛇,与方芷莨心意相通,对薛暮烟充满毁天灭地的恨意。
它在草丛中蜿蜒前行,悄无声息,很快绕道薛暮烟身后,突然人立而起,对准薛暮烟的后心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