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暮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客栈中的厢房里。屋子不大,布置得却颇为优雅,桌上摆着时令果蔬和鲜花,整间屋子飘着淡淡的甜香。
薛暮烟麻利地穿好衣裳,怒道:“将我打晕的臭小子在哪里?”
阿月早听从了方芷莨的建议,隐藏起满腔的恨意,佯装低眉顺眼之态,“回公主殿下,穆长风住在最东边的一间屋子里。”
薛暮烟哼了一声,拔下紫雪锥,怒气冲冲地去寻找穆长风。
当时穆长风正在和方芷莨聊着家常,周念平在屋内大口喝酒,聊到兴头上时,忽听得房门大开之声,薛暮烟犹如一只母老虎,张牙舞爪出现在三人面前。
方芷莨“哟”了一声,轻摇手中团扇,道:“盛夏的天就是不好,酷热难当,把公主殿下的火气全都撩了上来。”
薛暮烟见方芷莨举止优雅无双,不由得怒气更盛,“你一个鬼族不知冷也不知热,摇什么扇子,死人一个,你装什么大活人。”
穆长风和周念平都有了怒意,方芷莨摇头微笑,示意二人不要和薛暮烟争执,道:“公主殿下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穆长风把你打晕,你气的够呛呢。”
薛暮烟恶狠狠地瞪着穆长风,怒道:“你小子就是太缺德,老天才惩罚你变成一脑袋白毛。敢打晕本公主,你活得不耐烦了。”
方芷莨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穆长风将你打晕,其实是为了救你一命。”
“你是他媳妇,当然帮她说好话。”薛暮烟委屈至极,泪水转来转去,“她凭什么打我啊,凭什么。”
方芷莨一脸暖心的笑容,完美地掩饰着自己对薛暮烟的厌恶和恨意,“公主殿下,你中了剧毒。你晕过去了,我才能施展妙手回春之术暂时压制其毒性。”
“你还有妙手回春之术?”薛暮烟嫌弃地看着方芷莨,“吹牛可以,小心扭到了下巴。”
方芷莨道:“你中了一种名为‘子母连心蛊’的剧毒,你活着,你母亲就活着,你死了,你母亲也得死。”
薛暮烟对方芷莨一直怀有敌意,并不相信她的话,道:“胡说八道,我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
方芷莨道:“我又怎会晓得你是如何中的毒,薛姑娘性情嚣张跋扈,只有你知道自己口舌招尤惹过什么人。也许就有那么一位下蛊的高手被你无意中给得罪了。”
薛暮烟道:“你才性情跋扈,你才口舌招尤呢。”
方芷莨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不让我救治。死的是你母女二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念平道:“妖族王后修为那么高,能被‘子母连心蛊’毒死吗?”
穆长风附和道:“正是,妖族王后修行将近千年,怎会那么容易死。”
“这种蛊毒正是为了对付修为高深者才被研制出来的。”方芷莨故作神秘莫测之状,“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周念平笑嘻嘻地道:“我最爱听故事,佳人才子,神鬼怪谈,来者不拒。”
方芷莨道:“那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幽宫四分五裂,宫中几位长老争权夺利,斗的你死我活。秦薏萝成为幽宫之主后,研制出‘子母连心蛊’,杀了最为棘手的一位长老。”
周念平摩挲着酒葫芦,玩世不恭地笑着,“要是我啊,谁不听话就一掌拍死谁,费什么精力研制蛊毒,有时间不如多喝点酒。”
方芷莨道:“秦薏萝当然有本事一掌拍死那位长老,可是她当时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又如何与人动手。”
周念平道:“子母连心蛊就能杀掉修为高深之人?”
方芷莨道:“两只蛊虫,可令两位中蛊之人性命相连,同生同死。秦薏萝以子蛊毒杀了大长老的女儿,大长老跟着女儿一块毒发身亡了。”
周念平兴奋地一拍手,道:“我明白了,大长老修为高深,她的女儿定是稀松平常,杀掉大长老不易,杀她女儿却是易如反掌。八哥啄柿子尚且知道挑软的捏,聪明人从来不会以硬碰硬。”
方芷莨道:“话糙理不糙。”
周念平故意清清嗓子,大声道:“我只是奇怪啊,死于子母连心蛊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方芷莨道:“惨不忍睹就是了。”
周念平道:“你知道如何解毒?”
“当今之世除了下蛊之人,就只有我知道。”方芷莨看似无意地瞄了一眼薛暮烟,“我一个鬼族,实在不爱理会阳间之事。只要不是我的亲人好友,谁死谁活都与我无关。”
周念平道:“你呀你,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一心想救人。但是人家跟你都没个好脸色,何必自找麻烦多管闲事呢。这里明显有人活得腻歪,把你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别管此人是谁,爱死就死吧。”
“言之有理,”方芷莨把团扇一抛,“我一个死人强装大活人,实在惹人厌烦。悬壶济世乃是活人该做的,我还是继续当我的死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