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感受到了我的杀意，战栗地后退，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耀眼无比，几乎灼伤我的眼。

我收拢指尖，那几头狮子便被无形的力量绞成了肉末，炙热的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闭起眼，将周围的风化成了无形的刀刃，撕碎了这片草原上的所有生灵。

胸腔间翻滚着的，是浓浓的怒意与不解，它们埋没了我的理智。顷刻间，这片原本美丽盎然的草原就变成了腥风血雨的修罗地狱。

一个花盆静静立于木屋的窗台之上，盆里栽着一株畸形的三叶草——

那株三叶草……只有一张叶片。

我知道……另外两张叶片已经彻底落入尘埃、永世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生为同根，我们本是一体。

我知道，我的兄弟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竟然……真的脱去了妖骨……成为了人类。

……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我将手中的糕点狠狠甩在重华脸上，质问他，“他们是如何变成人类的？！告诉我！”

“晚了。”重华的面色有些苍白，“吾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

“啪！”

我狠狠打了重华一巴掌，那一刻我真想杀了他。

重华：“……”

他将头偏向一片，漆黑的发生滑落下来，我看不清他的眼。

“罢了！”我深深地叹息，“这终究……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那一瞬间，我忽然浑身脱力。

我跌坐于青铜门前，用双手遮住眼睛，却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那漫天的星辰。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我的半张脸，恍惚间，我看到漫天的星光都化作了翠绿的牧草，成群的野兽穿梭期间，晃晃悠悠地经过一座木屋，木屋的窗台上放着一盆美丽的三叶草，它们的叶片随风摆动，远处传来男孩儿低低的笑声……

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已然跟平常无异，死水般的波澜不惊。

重华一直在旁边看着我，见我睁开眼，他的声音突然就有点儿抖，“汝……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

沧海桑田，时光如白驹过境，转眼间，多少年过去了。

时光就像从指缝间溜走的沙，我记不清它溜走了多少，就如同我记不清又过了多少年岁。

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

我真的记不清了……

柳叶绿了又黄，春风停了又刮。漫长的时光里，连柳叶都被春风吹成了白雪。

我始终独自行走于尘世间，反复地做着一个举动：观望。

一千多年前，重华为了弥补他的过失，透露天机，告知了我兄弟的所在之地，尽管他们彼时已是人类。

人类不过百余年的寿命，我找到了他们，但是他们很快就死了。

那是他们坠入凡尘的第一世，也唯有第一世，他们的记忆中才有我。

尘世间的六道轮回，会洗刷一切亡灵生前的记忆。它在门的一端、赤水的源头生生不息地运行，即使是我也无力窥探。

自第二世起，他们就将曾经为妖的过往忘得干干净净，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每一世，重华都会为我提供线报，他都会告诉我他们的转世之地，告诉我他们在何处出生。

而我始终都在看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