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恶心,他却伸出手来拉我,似乎完全没察觉自己的五官消失了一样,就那样朝我走了过来。”
“这下我被刺激到了,我想往后退,动作太猛,一不小心就扭伤了脚……”
“那你也不能用子弹射他啊!”我惊呼,“人家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干嘛要赶尽杀绝?!”
“那是假的!假的啦!弹头是橡皮做的!老娘训练的时候都用那玩意儿!伤不了人的……”何桃辩护道,“我当时太激动了……环境那么诡异,又突然来这么一发……那视觉冲击也忒大了……”
我想起夏晨后来确实坐了起来,没大碍的样子,不过……
“行了!出来就行了,管那多干啥!”何桃对我咧嘴笑道,“这事情差不多就结束了……老娘还纳闷呢,怎么会在云南碰到你……”
“什么?”我不解。
“你去云南之前,去过西沙吗?海南那边的西沙群岛。”何桃突然问道。
我心下一凛,想说你怎么会知道,何桃却一巴掌拍上了我的肩,“说!去没去过?”
“……”我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那……底下有个海底墓,进没进去?”何桃压低了声音。
眼睛蓦然睁大,我指着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会知……”声音霎然而止。何桃伸出一根指头,放在我的唇边,一脸高深莫测,看着我,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最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的力气很大,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身体,抱得非常紧。
我不知所措,心说你该不会看上小爷了吧,千万千不要啊大姐,小爷可驾驭不了你。
颈侧间传来微微的湿意,何桃竟然哭了,眼泪落进我的衣领,滑过心脏的位置,又消失在衣料间。
我察觉了,想推开何桃的手不自禁地放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小绵羊,勇敢点儿!不要被大灰狼叼走啊!”这是何桃最后留给我的话语。她带着她的人一同上了研究所的专机,栗色的长卷发丝绑成高高的马尾,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左右摇摆,身姿艳烈,眼睛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低头看了看衣领上的泪痕,相当不明所以。
……
几天后,我们被遣送回国。闷油瓶和我告别时,突然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他道∶“你是怎么从那个洞里出去的?你如何避开上面的铃铛?”
我一下就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试探道∶“那个马蜂窝一样的青铜洞?”
似乎觉得“马蜂窝”这个词很好玩儿,闷油瓶翘了翘嘴角,点了点头。
“那里有机关,我不小心碰到了,就滑到了别的地方。”我道,“那地方就跟一滑梯乐园似的。”
“然后呢?”闷油瓶追问,“胖子说你在湖底饿了好几天,是怎么回事?”
难得这货这么有求知欲,我一下就来了兴趣,将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给他听,同时仔细看他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怎么啦?”我道。
“不是我。”闷油瓶的脸色有些苍白,“离开那个洞穴后,我被困住了。我想了很多办法,才拿到那个背包……中途耗费了很多时间,直到在阶梯上遇到你们,之前我都没有再见过你……”闷油瓶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没有救过你,也没有跟你一起去找夏晨。那不是我。”
“……”
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当然,我毫不怀疑他根本就不会开玩笑,因为大脑缺乏那个机能。
凉意蹿上脊背,我感到整个脊梁骨都僵硬了,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乱起。
“那、那会是谁……”我止不住地哆嗦,“你们一模一样……人皮面具么?”说着离眼前的闷油瓶稍远,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他了。
闷油瓶默默地摊开手掌,掌心一点猩红,正是我之前抽风的杰作,他的掌心又白,看起来特别惹眼。
“你说我是谁。”闷油瓶静静看着我。
“张起灵……”下意识地抚上那个伤疤,“你是……张起灵。”
“保重。”他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