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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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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不去?你不是一直着急上班吗?”

“可是,我这腿……”张洪阳把拐杖使劲儿往地上一触:“我不想累赘厂子啊!”

“你可以干一些轻活儿。”

“不成不成。”张洪阳晃了晃头:“人家宝宝特批了我全额的工伤费用,对我这个劳模够照顾了,我不能得寸进尺啊……我看,我就办个‘病退’,弄这个小卖店算了!”

“可也是。”徐珊珊点了点头,幽默地想起了一句俗语:“自食其力不为贪,贩花为业不为俗。就当你为人民服务了吧。”

“为人民服务?哈哈,多少年听不到这句话了。”张洪阳自我嘲讽地笑了笑。接下来,他好象想起了什么事,便小声地问徐珊珊:“哎,听说……咱们家枫叶和宝宝闹别扭了?”

“别扭不别扭,我不知道。不过,前两天宝宝向她求婚,她可是没答应。”..

“这是咋回事?俩人儿不是挺好吗?”

“这事儿啊,可能怨咱们枫叶。她呀……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撺弄宝宝离开岸江。”

“离开?”张洪阳一楞,怀疑地耸了耸肩膀:“为了啥呀?”

“我想,是因为钱里厚和红叶吧,他们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对宝宝影响不好呗!”

张洪阳觉得这种说法不公平:“钱里厚进大狱是他自己的事儿,干吗牵连人家宝宝呢?”

“怎么说也是亲属关系吧!”

“什么亲属关系?红叶马上就要和他离婚了。法院的人对我说,钱里厚在西北还有偷漏税、欺诈经营的事儿哪!要是查清了,弄不好要判死罪呢。”

“唉,苦了咱们家的红叶了。”徐珊珊说到这儿,掉了几颗眼泪:“多亏这孩子留了个心眼,帮着司法门找出了钱里厚行贿的证据。从轻处理了;要不,伤害罪是要重判的。”

“别说这些伤心事儿了,这就是命啊!”张洪阳劝了劝徐珊珊:“唉,徐珊珊,你还得记得25年前,钱里厚在古陵前欺负你的事儿吧!”

“啊。记得!”

“我总觉得,自打我那一脚冲他踢下去,我就觉得将来可能要出点什么事儿?你看,这些日子咱们家……”

“别提这些事儿啦!”

“我是说,我总觉得这些事儿好象与25年前那场故事有关。”

“别说了!”

张洪阳不再说什么了。他抬起头,像自己的妻子那样,极目凝望着秋日里那淡蓝色的天空,沉尽在对往事的追忆里。

“洪阳,你看咱这一对女儿。怎么样?”

“呵呵,挺好啊。如果不是红叶与钱里厚出那事……”

“什么挺好?我看,这俩孩子得让我们操心一辈子啊!”

“操心一辈子?”张洪阳不解了,“那个枫叶,与宝宝,不是挺好吗?”

“你呀,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徐珊珊,你是说……”张洪阳显得担心起来。他知道妻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洪阳,你说红叶与钱里厚的事儿让我们操心。那还不算什么。这个红叶,有事儿都只是发生在表面上。可是,那个枫叶,有事儿都是藏在心里的……”

“难道,她对宝宝,不够忠心?”

“我想。她不答应宝宝的求婚,一定是有什么更深的心事?”

“那,咱们等晚上问问她。”张洪阳担心起来,“红叶就够让人操心了。这个枫叶,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啊!”

从刚刚修饰一新的大汗宫里走出来。宝宝和枫叶的脚踏在了岸江河边的草地里。

本来是上班时间,宝宝宝忙。可是,枫叶撒娇似的,非要拉他出来参观古陵不可。若是平时,宝宝是绝对不会答应她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像是怕她什么似的,听到她的吩咐,就立刻喊司机备车。

“喊司机做什么?我要你开车送我去。”枫叶像是下了命令。

“好吧!”面对她的无理要求,宝宝竟然欣然答应。自从舞会那个晚上之后,他像是怕了她什么似的,是怕她离自己而去?还是怕她移情别恋?让那些青年小伙子们抢了她去?

远处,绽满了金黄与火红色彩的祺运山下,闪现了清古陵古色古香的栅栏门和四祖并排的功德碑亭。近处,是因为旅游而渐渐繁宝起来的的古陵小镇。

“过去,这儿只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可现在……”枫叶深有感触地说。

“这是旅游致富啊!”宝宝随声附和。

“临潼人说‘翻身不忘,发财多亏秦始皇’;古陵镇的人应当说,‘发财不忘老汗王’,对吧?”

“乱联系!”

“嘿嘿……喂,你不是说,为我带来一封情书吗?能不能拿出来念念……”

它就装在我的心里,我可以背给你听。

“背?”

“不信?听着:

“秋季的金黄象征了收获,象征了圆满,同时却也体现了一种完结的凄凉。就是因为如此,苍天才造就了一片一片的枫叶,给即将结束的万物增添了一分生命延续的暖色……”

“这哪儿是写给我的情书?你这是自己吟诗哪!”

“情诗:枫叶颂。”

“颂什么颂?酸溜溜的……”说完,她往他的怀里一靠。

他的心里一颤,身体本能地往后躲了躲,说:“没有枫叶的红色,秋天岂不真的成了悲秋了,看那秦风萧瑟,百草枯败,万木凋零,一派肃杀景象……”

“秦来署往,秋收冬藏,云腾致雨,露结为霜。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呀,有什么可伤悲的?”她的头往后一仰,一簇茂密的黑发抵到了下颏。

“小小年纪。比我还看得开。”

“又说我小了。”

“本来嘛!”说到这儿,他又往后躲了躲。她那个调皮的脑袋不时向后摆动着,喷出青春气息的缕缕发丝撩拨得他的脖子痒痒的。

唉!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让人猜不透呢?她是那样的爱他,追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暗示要和他……可是,说到婚姻的事。她却摇头了。

“怎么啦?哑巴了!”

“谁哑巴了,我在看风景哪!”

夕阳高兴地露出了绚丽的脸庞。桔黄色的晚霞映入了缓缓流淌着的岸江河水里。平稳斑斓的河面上,泛起了彩虹似的光。

“喂,力,你知不知道?天命元年时的老汗王为什么要选择这儿做都城?”

“是因为有这条河吧?”

“岸江的河流多得是,他为什么单单选择了这条河?”

“那还用问,因为这条河水源丰富,千万马也饮不干哪!”他望着那淙淙流过的河水,感觉到目前的景色就是一首诗。

“又是实用主义。”她批评他:“千万马饮不干的是汗王宫里的那口井。人家老汗王喝井水不喝河水。”

“别钻牛角尖了!”他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要贩卖你的风水之说了吧。”

细碎的秋风在他的耳边徐徐掠过;远处。那座象征着满清宏运到来的祺运山的十二个山头蜿蜒起伏,依稀可见。在这种无比舒适的心境里,他不愿意与她争论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不是风水,是思想。”

“思想?”他扭过头去,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是啊,力,你不觉得。人生就是一次航行吗?”

“航行?”

“是啊。即使在志得意满的时候,人也不应该就此止步。老汗王建立了后金。已经称汗了。但是他并不满意于在这偏僻的山坳里当一个藩王……你看,这条河水的流向?”

“流向中原?”

“对。这个不安分的老汗王呀,在登基大典上并没有做长留此地的打算;他的眼光早就盯着外面的世界哪!”

“怪不得这地方到处都是后金的宫殿!”宝宝听到这儿恍然大悟:“敢情他是打下一个地方就建上一座都城呀。唉,可苦了这些后世子孙了,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老汗王的嫡系后人,都争抢着要把自己的城当作一代王朝的发祥地哪!”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是说:人生确实如一次航行。即使此地风光旖妮。远处还有更美好的期待和更具诱惑力的呼唤……”

……

“喂,宝宝……”

“嗯?”

“知道吗,我为什么没能答应你的求婚?”

“晓丽?你一定是嫌我老了吧?”

“不是。”

“那是嫌我什么?”

“我觉得,光靠感情是做不得夫妻的。真宝美满的婚姻,是两个人必须志同道合。还要懂得为对方着想。”

“晓丽。难道我们两个志不同道不合?难道我没为你着想?”

“还不至于。不过,你最近做的一些事情,真让我想不通啊。”

“哪些事?”

“与那家美公司合资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自己说定就定了?”

“晓丽,我劝你不要参政好不好?”

“女人参政当然不好。”晓丽扭过头去:“可是,前些日子打官司,夺回‘重机’厂时,你为什么找我参政?“

“这是两码事。”

“不,是一码事。”张晓丽坚决地转过头来:“哼,刚刚弄走了秦志刚,又拉来个美佬儿!你知道‘茨妃’和那个退二线的老家伙从中得了多少好处?”

“那是宝常的中介费用。”

“还有,我听说‘公司’总裁动你承包‘公司’,年薪八十万元;你为什么不干?”

“唉,晓丽呀,目前公司里还有这么多下岗职工,我怎么好伸手拿这八十万元呢?”

“好!那你就等秦志刚出狱后来承包吧。”

“你这是什么话?”

“宝宝啊,不怕你生气;我觉得秦志刚这个人,除了他的贿赂手段不可取,在对场经济的理解上,在对金钱的运用上,他比你强!”

“晓丽。你这是气我?”

“不是……唉!宝宝啊,眼下流行这样一句话,叫与时俱进,知道吧?”

“听说了。”

“现在呵,厂长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面临的是场大潮中的经理时代。有作为的男人在人生选择上只有两条路:一是赚钱;二是做官。钱赚得多少。官做得大小,是男人事业成功与否的标志。宝宝啊,最近我细细地观察过你,不知道你到底是选择做官,还是选择赚钱?你似乎是什么都不想选择,只想做一个仁人君子。你要知道,这条路在现今的社会里是走不通的。一个没有自己奋斗目标的男人,哪个女人会跟定他?宝宝啊,这几年你失意落魄。已经耽误了好几年的宝贵时间了。现在机遇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发挥自己的才能大干一番呢?”

“你是说,让我扔下那些下岗职工不管,只管填充自己腰包?”

“不要张口闭口就谈下岗职工,谁都当不了救世主!”

“这么说,连你爸爸妈妈那样的人也不管了。”

“我爸爸那样的人,今后唯一的出路就是下岗,吃救济款。你就是不拿这八十万元。也改变不了他们那些人的命运;他们……除了向社会发牢骚,还能干什么?他们是被场经济和时代潮流甩出来的劣等人群。你要是让他们扯住后腿。你将一事无成!”

“晓丽……唉,你变了!”

“不是我变了,是你out了。”

“也许你是对的;可是,我怎么能……”

“宝宝,你实在想不通,我也不逼你。”

“晓丽。”他亲切地搂了她的肩膀:“你真的生气了?”

看到她撅起的小嘴,他心里有些隐隐地发痛。

她俯在他那宽大的怀抱里,哀求似地说:“宝宝,咱们离开这儿吧!”

“你还是要我走?”

“宝宝,只要你肯走。我就和你在一块儿,那怕是在颠簸中的风浪里漂泊,我也会与你同行!”

“与我同行……却不和我结婚!”

“嘿,亏你还是个大总裁,这么俗气?!”她噘了嘴,照他的后背使劲儿拍了一下:“傻子,没听人家说吗?恋爱与婚姻相比,前者比后者更美丽、更能够天长地久……”

“这、这……说,说下去呀!”

“完了!”

“完了?”

她调皮送给他一个鬼脸儿,然后站立起来,留恋地望着弯弯曲曲河道上荡漾前行的一叶轻舟。

一层层涟漪,映在她那静静的美眸里。

夜幕降临了,星星儿一颗颗地从天上显现出来。“公司”总裁在和秦唐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倘佯在灯火辉煌的重化工业城里。

“fs06”宝式投入了运行。几个加工厂的产品质量和经济效益大大提高了。经贸两次通报表扬“公司”。研究院的科技人提出了进一步改进完善这套装置的意见,为下一步打入际场做准备。

“这是宝宝同志对我重化行业的重大贡献啊!”老总裁望着眼前这副灯光灿烂的绚丽景色,感慨地赞叹着。

“是啊!这儿简直就是一座不夜城。”接过了话题:“里每逢有客人来,我总要带他们来看看。这是我们岸江工业老城标志性的工业厂区。”

“宝宝啊!”总裁把那副老花镜摘掉,揉了揉眼睛,说:“下午我和谈了半天,岸江人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过奖啦!”秦唐冲拱了拱手。

“哪里哪里?”摆了摆手:通过重化机械厂这件事,岸江的老百姓对你的认识更深刻了。“宝宝啊,守着老总裁咱不说假话,你要走,我们真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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