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嫣然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顾华生，那顾华生的死又代表什么呢？是否代表从今以后，他的嫣儿恢复了自由？而他再也没有办法左右她了。

医院走廊里，嫣然一身素衣，袖子上带着白布，面容憔悴，却无喜无悲，漆黑的眼睛好似漏了洞似，灵魂消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霾。

“嫣儿……”他唤她的名字，将她冰冷的手揉进掌心，极尽温柔，泛着淡淡的疼。

她一直在发呆，从顾华生的病室出来后便一直在这里傻傻坐着，不哭不闹，乖巧的让轩木担忧。

似是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她这才缓过神来，抬头看他，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几分色彩。

“他……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我刚刚去看的时候，他的手还是温的，脸色也很好，很红润，很安详，就好像睡着了，在做一个特别好的梦。”她喃喃，平静的道。

“也许他真的只是睡着了，只不过这个梦有些长。”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此时该怎么做才会减轻她的痛苦，有种无能为力的无助感。

“不是梦，不是！他死了……医生说，他死了！”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开始有些哽咽，下巴有些颤抖，似是某种情绪边临迸发，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一直绕啊绕，全全堵在了喉咙里，让人窒息的难受。

“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善良，尽管所有人都觉得这些年我为他做的事情就叫做孝顺，可你知道这八年来，我曾多少次暗暗期待过这一天吗？我想，如果他死了，我就自由了，他死了，我就不必整日为了医药费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像个陀螺一样没日没夜的打工挣钱，省吃俭用，不敢乱花一分钱，甚至连午餐的钱都要省下来。”她道，却似最后的倔强，不肯轻易掉下眼泪。

“嫣儿，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你。”这些年嫣然受的苦，让轩木心疼，也让他佩服，毕竟并非所有人能够承担得起如此重压，更何况还是曾经虐待她的养父。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她摇头，眼泪倾泻而出。

“其实我心里是恨他的，我埋怨命运为什么让我在这里遇见了他，也后悔过自己因为一时的心软便将他从地下通道里带了出来，我甚至……甚至想要遗弃他，想把他带到没有人的地方自生自灭，这样我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他就像一个吸血鬼，像一个无底洞，无论我多努力，赚多少钱，可只要接到医院的电话我的账户就永远都是空的，甚至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经常兜里连下一顿的饭钱都没有着落。”她一边哭一边讲着，越讲便越是厌恶自己。

“我恨他，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真的，你看，我终于自由了！”

是啊！她终于自由了，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心酸呢，为什么觉得真么疼。

“嫣儿，你已经尽力了，他不会怪你，这些年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将她拥进怀里，抚摸她的发，试图温暖她冰冷的身体，无论她将自己说的如何不堪，可他仍旧能一眼洞悉她所有的悲伤和自责。

“是我的错，唔……是我的错，他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会走，所以才会报复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唔……”她大哭起来，再也抑制不住崩溃的情绪。

“我答应过奶奶好好照顾他的，他认得我的，他虽然说不了话，可我知道他很希望我能多来看看他，你不知道每次我来的时候他有多开心。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就不再身边……唔……如果我能早点儿来，如果再早点儿来……”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思绪混乱，情绪起伏过大，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没有条理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