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边关在打仗,路途遥远,燕大哥你需要疗伤,我们去找大夫好不好?去找大夫……”
汪敏哽咽着都快哭出来,燕三白听着,甚至都没有力气抬眼看一看他。
然而他缓缓的,在那苍白的,粘着血污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
这时,天亮了。
晨曦的微光洒满山谷,漫山遍野的花悄悄打开了花骨朵,汪敏看到他的笑容清浅,仿佛蓄积着他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
他断断续续的说,“世间本无我……可安身立命之……所,若还有一处可容我……栖身,那便是他身边了……”
“谨之……燕大哥求求你……带我过去找他……去边关……”
“好,好我答应你你别再说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边关,我带你去找他。”汪敏含着泪点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背着他往前走。
得到允诺,燕三白仿佛才安下心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汪敏不知道他为什么经历过那么惨烈的一个夜晚,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只觉得很心疼,心像是要撕裂开一样。
燕三白趴在他的背上,睡梦中还在呢喃着谁的名字。汪敏把他背紧了,少年布满泪痕的的面庞上满是坚毅。
燕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送过去的。
而与此同时,那个名字的主人在遥远的边关等得心急如焚。
他一把捏碎了传音的金属小筒,眼底蕴着风暴,极度的愤怒和担忧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爆发的边缘。
“他们怎么能够!怎么敢!”李晏一把扯开帐连走出去,零丁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捡起那小筒看了看,随即一愣,暗骂了一声。
“王爷!”
零丁急急追出去,却见李晏已经跟严正对上了。刚进营时,严正想给李晏来个下马威,然而却反被李晏攻破了营门,狠狠的打了一次脸。
但是李晏最终也没有把严正怎么样,一来严正并未触犯军规,于领兵打仗上也算是个良将,二来,严正在此,是朝堂里那一部分反对派做出的让步,李晏可以掌兵,但前提是旁边必须有人看着。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黎王的名头太响亮,也就给李晏带来了许多制肘。
“王爷,带兵打仗不可意气用事,贸然出征恐有大患,请您收回成命!”严正挡在李晏面前,义正言辞。
李晏横眉冷对,一双丹凤眼里尽是压不住的凌然狂意,“让开。”
“王爷,末将职责所在,请王爷成全!我大周军队虽骁勇善战,无所畏惧,但兵有兵法,此时出征断然不可!”
瞧他这宁死不屈的架势,零丁心里一紧,深怕李晏暴怒之下直接把人给弄死了。却不料李晏竟忍住了,甚至还轻笑了一下,“严正,朝廷里有多少人希望我死,你是否是他们其中一员,本王均不在意。你可以监督我,可以反对我,但是,不要拿你的鼠目寸光来阻挠本王做事。”
完了完了,零丁捂着脸,王爷暴怒成这样竟然还在笑,要彻底坏掉了。
思及此,零丁快步上前,拉下脸道:“严将军,你连这段时间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都不知道,王爷现在身负重任,你还横加阻拦,究竟是何居心?!还不快快退下!”
但严正早就心有怨怼,岂能体会零丁苦心,反而被气得怒目而视,“我与王爷说话,岂容你一个小小长随放肆!”
零丁也是被气得跳脚。
转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李晏——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给本王拿下,捆了,拖走。”李晏声音低沉,周围仿佛都冒着黑气。
士兵们都被满身黑气的李晏吓了一跳,赶紧的把严正给捆了起来。
严正堂堂大将,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正要挣扎,一杆红缨枪刺到了他的咽喉前。
严正立马咯噔一下,不敢动弹。目光顺着长枪而上,看到骑在马上,面目森冷的洛阳王,“本王现在心情很不爽,很想杀人,你最好立刻闭嘴。从此时开始,胆敢阻挠本王的,以通敌卖国论处,杀无赦。”
严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背上冷汗直流。他能感受到,李晏是真的动了杀心了!那满身的杀气简直挡也挡不住!
果然大家的担心是对的,如此暴怒的洛阳王,跟黎王又有什么区别?他成长起来也就是一个屠夫而已!
他这样想着,李晏已经点兵出了营门,严正被绑起来扔在马背上,一起带了出去。
剧烈的颠簸让他差点把早饭吐出来,偏偏那个带他的长随还嫌弃的拍拍他的背,“严将军千万不要吐,王爷会直接杀人的。”
不能吐,他就只能看些别的转移注意力,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军鼓连成了一片,四周几个营地的兵几乎倾巢而出,看样子,像是早有准备。
难道李晏真的要有计划?他们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很快,严正就看到了答案。
北出燕山,便是茫茫大草原,以往草原蛮子遇到吃不饱了,总要来关内打秋风,所以北境一向不太平。
而且大周这些年休养生息,鲜有主动还击的时候,再加上草原是蛮子的天下,出去十打九输,渐渐的,那些草原蛮子就愈发猖狂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周军方主力在黎王一脉,也就是苏世辉那边,而北境边军,恰恰不在苏世辉管辖之内。在苏世辉的刻意打压下,那几乎是大周军队中最薄弱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