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瓷器街上纷纷扰扰、刚刚开场的促销大战,这定王府内的好戏也开始上演了。
月末对账时,蔷薇拿着账本手直抖,这郡主刚刚上任的第一个月,怎的各处生意都降低了三成?
“王总管,这账莫不是算错了吧?”她问道。
对面坐着喝茶的王大总管今年刚过知命,对于还未满十八的世子妃主持中馈原就有些不满,如今更是看不上蔷薇了,堂堂王府的外围生意,竟然向个十六七的黄花丫头汇报,她吃过的盐还没他吃过的米多,生意经、账目表,她能看懂吗?她……她个丫头片子懂个屁!
“蔷薇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哪里算错了,姑娘也给指出来才是啊!岂有空口白牙胡说的道理?我们王府外面的大掌柜那都是些有能耐的人,各门生意中的翘楚!他们替王爷干了一辈子的活,哪会子错过?姑娘这是胡乱往人脸上抹锅灰呢!”老头慢条斯理的吹了吹茶,说了一长句的话,方才喝了一口。
蔷薇被憋的肺都要炸了,她这才问了一句而已,对方就有一堆话来堵她了?本月收入比上月突然少了这许多,难道她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吗?
按捺下火气,蔷薇开口道:“大总管这话说的,我哪里是不知深浅的人,大掌柜们在外操持庶务,自然是该尊重的,可这月的收入突然降低了三成,王总管让我和世子妃如何交代呢?总得给我个说法不是?”
“就说是淡季好了。”王总管风淡云轻的道,“做生意么,总有个走旺趋淡的时候,生意旺的时候翻几倍都有,生意淡的时候,不开张也可能,这没啥好计较的。”
蔷薇攥着账本子的手青筋毕露,欺负她不懂行啊?钱庄、酒楼、庄户、商铺,这淡季都一时候来不成?还偏赶上郡主执掌的头一个月?这哪里是淡季!分明就是在欺负人!
“若不然姑娘也可让人去核对,老夫反正是核对过账本了,没瞧出哪儿有错。”王总管搁下茶,掸掸袍子站起身,“老夫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说罢也没等蔷薇说话,便去了。
蔷薇攥着账本,气的肺疼,她呆愣了片刻,便抱着成摞的账目进了主屋。
芍药正在伺候着浮霜梳头,见蔷薇抱着账本来了,便道:“你带这些个东西来做什么?难道还要郡主看账?”
蔷薇忙道:“好姐姐,你给我瞧瞧吧!外面的庄户店铺这月都比旁月少了三成收入呢!我想问个缘由,还未开口便给那王老头顶回来了,他说我要有疑问就自己看账目去!真真是气死人了!”
芍药叹息着摇了摇头道:“那便搁在外面吧,等会我便去瞧。”
浮霜望着镜中的自己,指指左侧的鬓发道:“把这边捋上去,莫要挂着,珠钗也只插两只,插多了压着头沉。”随即以眼角撇了眼蔷薇笑道:“你也不必麻烦芍药了,王总管盘好的账目,还能让你俩瞧出端倪来不成?”
蔷薇闻言气馁了:“那可怎么办?难道郡主上任头一个月,我们便仍由那些掌柜的克扣银子?三成啊!又不是小数目,此回纵了,下回还不定扣多少呢!待得小半年下去,岂不是显得郡主无能力管家吗?”
浮霜笑着道:“是啊,生意生意,岂能由他们说多少便是多少的?我也懒得和他们费事,教你个巧宗,只管去东厢房问白羽,他定是有法子的。”
蔷薇闻言大喜,忙放下东西便道:“那郡主,我便先去了!”
“哎……不忙,把你的东西带走!”浮霜指着一地的账本子道。
蔷薇抱着账本出了屋,便来了东厢房,东厢里没人,白羽白少爷极少回来,她想了想便搁下张纸条,又喊了个看屋子的小丫鬟给瞧着,若白少爷一回来便喊她。
却说浮霜待蔷薇走后,脸色便沉了下来。武氏这是全力发招了啊?没想到她还能指挥得动外院的那些个大掌柜的!看来她经营了数年的王府,并不是那么好撼动的。
先从外围产业起,接着怕是内宅事务也都要来了,亏得她早早的便将事务分派出去,否则这里外一折腾,还不得忙的捉襟见肘?
不过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季浮霜岂是干等着接招的人?
“去,到前院给我把顾公子请来。”她吩咐芍药道。
芍药去了不一会,顾寒之便来了。他进了屋见浮霜已在桌上倒了两杯茶,便坐在了她对面。
芍药等人自觉的退出房间。浮霜望了望他,欲言又止。
顾寒之自打那天说了句直白的话后,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平时里对她依旧如故,这令浮霜不禁越发纠结。
这还是两人自那日后的头一回独处。
“寒之,我……”浮霜起了个头,却卡壳了,喉咙里仿佛哽了根刺般,难以往下。只觉着直接商议事情有些无情无义,可不商量事情,却该说些个什么呢?这话还没出口便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