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浮霜淡然笑道,“东苑热闹、西苑冷清,我只是半夜被歌舞吵得睡不着觉,来院里纳凉,怎的竟然惊动了崔王妃您?”
崔莞尔撇了撇嘴,终究是没什么话可说。她也不傻,自己急急匆匆的来寻人,却发现季浮霜好端端的坐在院里,很明显之前的都是障眼法,只是为了掩护她的同伴脱身的。被季浮霜摆了这么一道,崔莞尔心中不是没有火气的,但无论如何她季浮霜没有走,这就够了,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又突然离去的男人,倒也并非关键。
“深夜露寒,贵客还是早些安歇的好。”崔氏道,“红掌,淑锦淑玉看来是不中用了,明儿给贵客再添两个丫鬟。”说完她便再未理睬浮霜,转身朝院外走去。
“遵命!王妃。”红掌领命做了个揖,回头瞥了浮霜一眼,也跟着去了。
浮霜却是心满意足的,她方才不过是让顾寒之将淑锦淑玉点倒,弄到了连接东西两苑的石桥边,自己又藏起来,摆出一副失踪的架势,便令崔氏误以为她准备混入东苑的宾客中逃出王府。崔氏上了当,调动了西苑的守卫,顾寒之趁机逃出了王府。
远远的她也听到了那几声枪响,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可崔氏匆忙来查探她的下落,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看来顾寒之是已经安全脱身了,浮霜不觉松了口气。
却说王府的酒宴散了席,魏庆华魏老爷上了自家的马车,便半躺着迷瞪起来。因是在王府做客,他也没带人伺候,怕落了人话柄,因此此刻只有一府上的老车夫赶车,不过好在车夫的技术不错,马儿跑的又快又稳,若不然他满肚子的酒菜说不得还要吐出些来。
他迷糊的睡了片刻,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魏老爷却没醒,依旧打着酒颔。直到两个巴掌扇在脸上,才将他弄醒。
魏庆华被胖揍了两个嘴巴,着力还不轻,立刻脸都肿了。他糊里糊涂的睁开眼,却见一个黑影坐在他身旁,那人蒙着脸,看不清面目,只知道是个高大的男人。
他唬了一跳,挣扎了半天却没能爬起来。
“你……你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魏老爷您是什么人。”却听那人沉声说道。
“我?”魏庆华一个激灵,忙道,“大……大侠,您怕是认错人了,鄙人不姓魏。”他自从离开豫州之后,便改头换面,如今已是泉州家喻户晓的徐家当铺徐员外了。
顾寒之没理他,只问道:“魏庆华魏老爷,我只提一件事,你老实的说了,或许还能活,若有所隐瞒,那一定是死路一条。”
魏庆华没听清顾寒之的话,他只听到顾寒之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儿,最后又提了句死路一条,便以为是豫州世子派人杀人灭口来了,自己躲了两年多,从西蜀躲到了东南沿海,终究还是被人寻了出来!别人不知,他还能不清楚吗?季清诚那小子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别说自己并不是他亲舅,即便真是亲娘舅,那小子下起手来也不会眨眼的。
魏庆华神魂俱丧,只慌乱的摇着头,捂住脸强辩道:“莫要杀我!莫要杀我!季清诚给你多少银子买我的命?我给你双倍!不!不!我给你五倍!十倍!多少都成!”
顾寒之一愣,也没忙着问话,只一把拎住魏庆华的衣领追问道:“季清诚为何要杀你?”
魏庆华身子一抖,裤裆便潮了,狭窄的车轿里弥散出一股子尿骚味。顾寒之皱起眉头,松开手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魏庆华糊里糊涂的张口便道:“我绝不会将当年的事说出去的!我保证!大侠您就饶了我吧!”
顾寒之摇头苦笑,看来这魏老爷是吓糊涂了,他是逼着让他说,这家伙倒好,反倒咬死了绝不松口了?
顾寒之替魏大老爷整了整衣襟,放缓了声量道:“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事啊!这么着吧,我再说一遍,你若是坦白的将曹家灭门案说给我知道,我还有可能放你一马,若你真要咬死了不说,那不必等到季清诚派人来,我现在就宰了你!”
这回子魏大老爷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竟不是季清诚派来的人。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懊悔,方才那番话可是将什么底都掏了,现在再说自己不知道,又会有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