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晴却毅然肩负起来照看孙耀乙的责任。
她每天给他换药、喂食、解决他翻身、洗漱、大小便失禁等一系列问题。不到十天的功夫,孙耀乙就可以脱离呼吸器自主呼吸了,身体恢复的情况也十分良好,而陈语晴却明显憔悴了许多。
韩烨甚至私下里忍不住对她说:“你完全没必要把所有的事都自己扛着,孙耀乙不是你的责任,孙家才是该负责的,再不济你妹妹才是他的媳妇,你何苦如此苛待自己?”
陈语晴苦笑道:“大师兄,你不明白,我这几日总是在想,若我考虑到他的病情,没有第一时间反复拒绝他,是否他就不会受到刺激引发后续的病情?”
“小师父不是说了吗?是并发症,和你无关的。”韩烨开解道,“再说,他那时候不是一会儿记忆便清空吗?你的拒绝他又怎么会记得呢?听了也是很快就忘记的,你别放在心上。”
“可我还是免不了会这么想,”陈语晴叹息道,“他清醒的时候,我总是对他有怨恨。我以为自己放下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放下。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他恶言恶语,就好像过去近十年他对我的好我都忘记了,只记得他背叛我的记忆。可当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我脑海里只剩下他对我的好。我被人贩子卖去王府那几年,家人都放弃了我,唯独他还惦记着,还来寻我。大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很软弱、很可笑?”
韩烨闻言摇了摇头:“人往往都会如此,活着的时候总是想着对方的坏,死了之后反倒只记得对方的好。你没什么可笑的,人之常情而已。换句话说,现在若是孙耀乙恢复正常,你还会同意嫁给他吗?”
陈语晴闻言一愣,随即思考了很久,方才摇着头道:“不会,我依旧不会嫁他,因为我已经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
“这不就成了,你只不过拒绝的早了些,但没什么对他不起的。”韩烨笑着道。
陈语晴在纠结责任的时候,杨子熙的情况也并不比她好很多,眼下虽然不是最坏的情况(孙耀乙挂掉),但几乎也是次坏的情况了,她该如何向孙德望一家解释,他们家的骄傲,唯一的‘读书人’孙耀乙成了个傻子?
要知道这比瘫痪或者失忆情况更坏,前者还有恢复的可能,而痴呆则是不可逆的脑损伤,几乎不会有恢复的可能。
“怕什么?大不了我陪你去!”子暮翻了个白眼,冲着吃饭都吃走神了杨子熙道,“孙家敢闹事,就灭了他全家!”
杨子熙:“……”
骚年,这般暴躁可是解决不了问题滴!
“明**好生在医馆里呆着,”杨子熙道,“我和韩烨去,用不着你出马,孙家再可恶,也罪不至死,你才多大?别没事就吆喝着要灭谁全家。”
子暮不高兴的爬上床,翻身面朝里睡下,用屁股冲着杨子熙。
切~~~小爷纡尊降贵出手拉你一把,还不要?不要就拉倒!真不知道鱼唇的人类瞻前顾后个什么劲?先贤的书上不也有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作甚?
骚年,你真的确定你读书的姿势正确吗?话说南淮书院的大儒们有没有好好的做诗词解释?ONZ
第二日杨子熙一早便醒了,再也睡不着觉。她蹑手蹑脚的起身出屋,打水洗漱完毕,便等着韩烨晨练结束好一同往香坊村去。
韩烨雷打不动的舞完每天早上必舞的剑,又大了一套长拳,方抹着汗回了后院,他见杨子熙穿戴整齐,在天井了坐着,忙到:“小师父起身这般早?”
“睡不着。”杨子熙叹了口气道。
韩烨用袍子下摆擦完了脸上的汗,爽利的道:“孙耀乙的病可是不动手术能好的?”
杨子熙顿了顿道:“不是。”
“那小师父手术过程中可有失误?”
“自然没有。”杨子熙信心十足的道,“手术过程很顺利,我没有做错什么。”
“那不就成了?”韩烨笑道,“无论对方理解不理解,我们问心无愧,有什么可担忧的?再者那孙家又能如何?打,他们全家合起来都打不过我;闹,只怕村里现在没人会跟着他们闹事了;上官府去告我们?也不瞧瞧我们医馆里现在住着谁?禹王爷在我们医馆一天,只怕淮州城的知府就不敢为难我们,孙德望如今不过是只过街老鼠,我们怕他作甚。”
“你说的对,”杨子熙明显松了口气,“我们问心无愧,即便孙家不理解,也无所谓,这趟只是去告知他们而已,况且孙家的人也该来医馆照看照看孙耀乙了,让语晴一个人担着算什么事!”
韩烨大笑:“想通了?那就走吧!”
“走!”杨子熙带头转身,脚步轻快的迈出了门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