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给李金星看病,原本就不宽绰的家里早已经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又欠了十几万元的债务,眼看新年将至,刚刚打发走一批要债的亲朋好友,可是接下来,再过十几天,孩子又要开学了,眼看着十六岁正含苞待放的女儿却因为没有补充营养瘦得像颗豆芽菜似的,看着丈夫扶着胸口艰难地靠在墙角如拉风箱般喘着粗气,回想着刚才几乎是含着眼泪好不容易说和走了几个来要账的亲朋好友,摸着兜里仅有四五十块过年的钱,吴宝莲眼中一片灰暗,只觉得世界在不断地崩塌着,外面浓浓的年味和路人洋溢的笑脸,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孩子真的很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天天放学后帮着她推车卖菜,如果不是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偷偷地省下了将近半年的早餐钱结果饿得晕倒在课堂上,她真的不想活下去了,不想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家里,活在这个没有半点希望的世界上。
李金星靠在墙角,望着自己的妻子和炕下正默默地背对着他们学习的女儿,他现在与妻子是同样的想法,他真的很想死,如果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不会再拖累这个在苦海中飘摇苦渡的家了?
外面的铁门“哐当”一声响,随后走进了几个高大的年轻人来。吴宝莲的心再次抽紧起来,她以为又有人来要账了——人家过的是年,而自己过的却是关,年关。
深深地叹了口气了,她无助地把眼光一点点挪向了外面,透着糊着塑料纸还在啪啦啦做响的窗子向外望过去,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了几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正拿着什么东西快步向着屋子里走来。由于玻璃上结了一层的霜,还有塑料布糊在窗子上,她也看不太清楚。
“是不是镇政府的人啊?来走访慰问来了?咦,前几天他们已经好像已经来过了啊,怎么还有人来?”李金星艰难地挪到了窗前,向外一望,有些惊诧。这个破败的家,平时除了要债的还要救济他们的人来之外,就再没有旁人往这里来了。正所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了。没办法,这个社会永远都是这样冰冷的现实。古往今来,时代不同,人心一样。[
“呀,他们不是镇政府的人。”这个时候,正在炕下的那张已经有近二十年历史的红漆小方桌上学习的女儿李芳抬头向外看了一眼,突然间兴奋地叫了一声,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