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一听梁辰这话却是吓了好大一跳,两手乱摆,慌乱地说道。“师傅,您这是哪里话?我可从来没敢这么想过。相反,弟子越来越发现,您的才华与阅历,别说教我了,就算现在去大学做教授也绰绰有余,您能教我,是我的荣幸,我感激您还感激不过来呢。”
其实凭心而论,张达这番话里面还是有些水份的,毕竟,谁被这样一个小师傅教来教去的,心里头都有些不舒服。况且,这都什么社会了,哪里还兴古代拜师的那一套?但这只不过是张达最初的想法而已,事实上,自从与梁辰一战随后又深入地接触过几次之后,连自己平生最为景仰的大舅都不得不甘拜下风对他服气了,从那里开始,他就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拜了这样一个小师傅,好像还不算委屈。而经历了今天晚上刚才梁辰那深入的一番道理讲解之后,他突然间发现,拜这个小师傅,真是自己的荣幸,这番话,也是他现在心境的真实写照了。
“呵呵”梁辰摇头不置可否地一笑,随后又抬头问道,“那你恨我吗?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或许还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球室,还拥有一群听自己指挥的手下。并且,我还刻意压低价格巧取豪夺了你大舅的房子,你对我有没有恨意呢?”梁辰微笑问道。
张达这一次沉默了,犹豫了半天,抬头看了看梁辰,“师傅,您是要说真话还是假话?”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真话。今天没什么事儿,也没什么人,我们师徒两个就交交心,你但说无妨,哪里哪了,我自然不会因为这个来揪你的小辫子收拾你了。”梁辰淡淡一笑,却是语气坚定地道。
“嗯,那我就实话实说。其实现在倒是谈不上恨了,但想法还是有一些的,这里面也有点复杂的情绪。其他的不说,就说那房子,如果是我自己的,就算让我双手孝敬师傅您,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但问题是,那房子是我大舅的,我感觉,因为我而让我大舅蒙受了损失,我欠我大舅的。真的,这是我的真心话。从小到大,我大舅都是拿我当儿子养,我不仅没什么出息,反而还败了他的家产,这让我心底实在有些难过。不过师傅您放心,我现在不恨您,一点都不恨。我就是在想,等我以后跟您学好了本事,赚了大钱,再给我大舅买好房子,肯定不会亏了他老人家的,这笔帐,要算就算在我的头上,说其他的,都是瞎话。”说到这里,张达挠了挠脑袋,咧嘴嘿嘿一笑道。
梁辰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张达,脸色平静,但眼里却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悸动神色,好半晌,才缓缓地点头,“说得好,虽然朴素直白,没有那么多花哨的东西,却能够直击人心。我终究没有看错你,你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好小子,只不过以前的路子略微走得有些偏罢了。”他伸出手去,重重地在张达肩上拍了两下,叹息道。相处得愈久,他愈发现,自己的这个便宜徒弟其实就是一块真性情的浑金璞玉,如果精细琢磨一下的话,日后肯定会大放异彩。
“小达,你且记住了,我当初夺取那房子,其实只不过是想给你,尤其是给你大舅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以权压人,以势压人,最后终究会被权势反压,恶果自尝,结局注定。今天在这里,我也教你一个道理,人之一生,该放时则放,该收时必须要收,收放自如,才能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如果一味争强好胜,不知进退,终难成势,最后必要为时为抛、为势所抛、为人所抛,落得个凄惨的境地。所以,今天无论你有多大的成就,一定要记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张扬时要锋芒毕露,隐忍时要夹尾做人,明白了吗?”梁辰继续说道,语气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阅历,还有浮沉二十年的感慨叹息。
“明白了,师傅,您的教诲我一定会记在心里,永远都不敢忘。”张达狠狠地握着拳,躬身低头,心悦诚服地道。
“说得好,说得好啊。”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啪啪啪啪”地响起了掌声,随后,两个人已经走了进来,梁辰转头一看,却是唐科和何春林,这两个人居然联袂来了,禁不住就是一愣,赶紧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烟头扔掉,笑着迎了过去。
“二位所长大驾光临,倒是令寒舍篷壁生辉啊。”梁辰握着两个人的手,笑着将他们往里迎。
“拉倒吧,少拽文词儿了,我们俩个都是大老粗,听不懂啊。”唐科哈哈大笑着打趣地道,已经走进了屋子。
何春林却是默不作声,深深地望了梁辰,两手一齐上去狠狠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缓缓松开,路过他身旁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辰哥,谢谢!”
“呵呵,说起来,我还要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恐怕现在我已经摔死了。”梁辰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瘦削却有力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