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合香死死攥住了旗袍胸口的衣扣，呼吸急促，双眼略带一丝茫然和涣散。

瞳孔中的焦点没有集中在舞台，更像是深入到想象和幻觉的状态里。声音从耳朵直达大脑，身体表现出类似于吗啡的刺激性作用，精神越来越激动，脑海里的声音若有魔性，萦绕盘旋不绝。

浑身酥麻，电流在血和肉中穿梭，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这是人类在听到美妙声音时的本能反应，在这一刻，这种感觉似乎被数十倍地放大，让人浑身颤抖，大脑充血，沉浸在短暂的享受中不可自拔。

她的舌头紧紧抵在牙关上，想要把理智从享受中拉扯回来。

思维与大脑皮层的本能活动出现了极大的冲突反映。大脑的潜意识取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力，让她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提不起，整个人都快要化在椅子上。

肌肤的每一处感官都被增强，就连空气中的微小流动都能察觉得到。

气息骚动着孙合香的内心，有一根紧绷着的弦正在承受着数不尽的压力。

她不知道这种奇异的感觉究竟叫什么名字——

如果让她的理智寻找可以形容的词语，那会是干渴沙漠中的一抹清凉泉水，会是许久未睡时的柔软枕头，会是饥饿难耐胃袋收缩时的一块甜香面包……

是欲望得到满足时大脑产生的美妙愉悦。

她不会知道，这种东西就是外星生命针对人类设计出来的音频毒品，就像是猫眼中的猫薄荷，在本能的层次上拥有着难以想象的致命诱惑力。

合唱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这个没有任何伴奏，只有和声清唱的表演曲目，让孙合香这个对音乐嗤之以鼻的年轻女人，终于体会到音乐能给人带来的最顶尖感受。

孙合香渐渐睁开了双眼，她摸了摸鼻尖，全都是散发着余热的汗水。

酸软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力气，短暂的安静过后，周围爆发了如同潮水一般的热烈掌声。

哗——

掌声足足持续了五分钟。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登上舞台，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激动，但是必须为后面的节目做考虑：“谢谢他们带来的精彩表演，下面有请摇滚巨星——”

哗——

掌声更盛，包含着呼喊声，完全压过了主持人通过麦克风传递出音响的声音。

舞台上的男男女女同样激动不已，相互拥抱，似乎在庆祝着。

“这是什么节目！前所未闻，前所未有，真正的大师级音乐啊！”旁边VIP席位，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中年男人激动大喊，他眼圈通红，神色激动，在原地来回踱步着。

孙合香刚看清楚他的身份牌——“华国古典音乐协会荣誉会长”，就看见一群人跑过去，紧张地围上去。

“刘老师，您淡定淡定，别太激动了。”

记者们急忙急忙抓拍，长枪短炮对准了这位老男人。

被称作刘老师的中年男人振臂高呼：“这，才是真正拥有灵魂的音乐！我以前都写的是什么垃圾！不值一提，全都该扔到火堆里烧成干净！我，我要退出——”

旁边的人害怕他继续说出更加激动的话，情急之下急忙捂住了这位刘会长的嘴，搀着他离开了会场。

微胖的女记者放下相机，咂咂嘴道：“可惜。”

她询问另一位老记者，“陈哥，刚刚那节目的表演方叫什么？绝对是明天轰动级别的新闻啊！是蒙特威尔第合唱团？还是什么国际上有名的合唱团体，不对，有点像宗教音乐，略带有唱诗班风格……”

“别瞎猜了。你没看清楚么，都是国人。”这位老记者突然想抽烟，往嘴里倒了颗口香糖作为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