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躺着一个看上去就要挂掉的悲惨男人。
前额流着血,手臂滚着,目光迷离,被扭曲变形的钢筋禁锢在狭小的车体中动弹不得,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和橡胶烧焦了的腥臭味。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观察,这样的家伙对于一群身强力壮的大汉来说称不上太严重的威胁。
诡秘的目光在汽油、火苗和车里的男人间游走。似乎在下着某种不算艰难的决定,权衡了暴露给警察的利弊后,他们立刻做出了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把那块烧着的板子踢过去。”为首的光头男人低声喝道。
他推搡着另外一个眼镜男,手中的力量很大,几下就把眼镜男推到了一块熊熊燃烧的塑料前,然后指了指卡罗拉的油箱口,那里正汩汩往外冒着棕红色的汽油。
眼镜男都快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要我去做?”
“要么踢,要么你和他一块死!”光头男人骂道,然后狠狠打了眼镜男一拳头。
拳头与皮肤发出结实碰撞声,剧烈的疼痛似乎勾起了眼镜男的勇气,他怪叫嘶吼着,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打着力气,在周围其他人紧张密切的注视下,他高抬起右脚,蓄力,然后彭的一声与地面发出剧烈摩擦,踢向塑料板。
他曾经是釜山足球队的青训运动员,脚法很好,虽然规整的足球被换成了一团形状不规则的塑料,但这不会影响他的精准发挥,他甚至能够以最合适的力量将这团凶器送到汽油边上。
其他男人急忙跑开,生怕会像电影中一样引起剧烈爆炸。
有的躲藏在树后,有的跑到了马路上,借着碑石掩护,只有眼镜男这可怜家伙,才要孤零零的直面接下来的恐怖爆炸景象。
呼……
眼镜男感到脸颊旁似乎飘过一缕微风。
耳旁听见了风的微妙气息,接着他疑惑的发现自己竟然小小的失误了一下——
右脚怎么飞出去了?
那股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下一瞬间,闪电般的疼痛袭击了他的大脑,让他五官迅速紧急集合在一起,接着发出了他这辈子最惊恐的尖叫。
一声男中音的“啊”划破高空。
眼睛男的右腿离奇断开了,就像是踢腿时扔出鞋一样轻松容易。但这种行为绝对不会像体育课上一样,引起其他人的哄然大笑,鲜血淋漓的场面只会唤醒人类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一群人渣……”
邹青呼呼喘着粗气。
他脸颊青筋暴起,眼睛呈现出璀璨的金黄色,皮肤表面升起如同蒸汽般的水雾,他已经从车体中爬出了半个身子,虽然下半身还卡在里面,但最起码两条胳膊获得了自由。
“完整的物质投影对身体的负担……实在是太严重了,就像是打了一针过量的肾上腺素,哦……我想起来了,袁天成曾经解释过,解放系统的原理与兴奋剂类似,但更强大,也更具有威力……”
大脑处于超频状态的他,哪怕面临左臂骨折,额头鲜血淋漓的惨状也能够保持敏锐的思维能力,他有精力去思索一些对当前局面无关紧要的琐事,而身体和另外一股意识却不会对眼前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