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夭很想说放眼整个军部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他,但对上楚朔的眼睛,到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却又忽然间‘啊’了一声。
“怎么了?”
“他们又踢了我一下。”宁夭气恼的摸了摸肚子,楚朔回来之后两个小家伙就安分得跟个良民似的,怎么这会儿又出来秀存在感了?
楚朔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景,骨节分明的手掌忍不住抚上宁夭的肚子,轻轻的,怕一用力就弄痛了他。忽然,一个小小的跳动从掌心处传来,清晰有力,仿佛透着无尽的生命力。
“这里。”楚朔的声音略带欣喜,黑色的眸子愈发明亮,那抚摸着肚皮的笨拙模样,让宁夭忍不住扑哧一笑。那秀眉舒展开来,明亮的眸子里宛如盛着一汪清泉,看得楚朔微怔。
第二天下午,得到回复的宁或就把他挑选出来的宁家人送到了楚家。宁夭让人把他们都带到了后山,他有些事怀了孕不方便,就把波特也叫了过来,还问老爷子借了俞方。俞方本来就对古武世家非常好奇,上次跟宁夭交过手之后更是睡觉都惦记着,可惜他又不能再去找宁夭切磋。所以这次宁夭把整个宁家都带来了,楚奉君一点头,他立刻就跟宁夭走了。
后山凉亭处,宁夭满意的看着那朝气蓬勃摩拳擦掌的五十多号人,伸手在亭柱某个地方一摁。只听隆隆的一阵声音响起,众人身后那一片斜坡上,草皮倏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巨大入口,一条金属浇筑的阶梯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什么?楚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宁夭的目光掠过那一张张惊愕的脸,心里终于稍微平衡一点了——昨晚楚朔跟他说楚家后山还有这么个地方,而且还是私人训练场的时候,宁夭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时按捺不住,就硬是让楚朔带他去看了。楚朔也任他闹腾,给他身上裹了件大衣,陪着去看了看。
于是宁夭就里面穿着睡衣,外边裹着楚朔的军大衣,脚上穿着拖鞋,兴致勃勃的参观了楚家的私人训练场。训练场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一圈都是一个个小房间,有浴室有临时住房等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训练场旁边还有一间大屋子,推门进去一看,满屋子不同类型的机甲让宁夭有种走入了机甲博物馆的错觉。
无论是夏亚最早研发的一代机,还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西沛机甲,在这里都能找到。而且,每一辆都经过妥善的维修和保管,宁夭毫不怀疑,只要输入能量,这些机甲就都能启动。
当然了,这些私藏暂时没有向宁家人显摆的必要,什么时候拿出来诱惑人,宁夭自有想法。他首先把人都带到了训练场,几十号人站在场中心,抬头看看高高的天花板,显得自身渺小无比。
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手笔,也只有楚家拿得出来了吧。
“啪啪!”就在这时,宁夭拍了拍手,“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将在这里接受封闭式训练。什么时候达到了我的要求,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军人,你们就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我是你们的教官宁夭,这是副教官俞方,还有波特。”
“记住,无论你们以前有多么的优秀,多么的被人夸赞,从现在起,通通都给我忘了!论优秀,你们比不过我,比不过楚少将;论刻苦,你们比不过刚从前线回来的第九军团任何一个人。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凡是我订下的训练目标,你们每个人都必须完成。”
来这里的每一个宁家人,都经过宁或的耳提面命,在训练这件事上,千万不可以随便质疑宁夭的话。 所以虽然宁夭刚才的话确实有点伤人,但一个个还是抿着唇,笔直的站着,生怕被看轻了。
“波特,跟他们说一下今天的训练任务。”宁夭是个行动派,在训练这件事上又一向是雷令风行的主,人一拉来,立刻训练。不训练,难道还攀亲戚促进感情吗?
可是等波特流着冷汗读完了那一长串的训练任务,在场没一个人能保持镇定了。
“宁哥,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有人举手,忍不住提醒。
宁夭记得他,小辈里算是比较活泼的一个,也是出自旁系的宁厚,因为太好动,所以有个绰号叫宁猴儿。
“我知道现在是几点,你们也没有听错,这就是你们今天需要完成的训练量,有异议吗?”宁夭嘴角勾着笑,目光却冷冽的扫过众人。
有人立刻就硬着头皮站出来,“宁哥,你刚刚说我们不如第九军团勤奋,我们也不反驳。但是第九军团的训练量我们还是知道的,可是你刚刚列出来的那些,比第九军团的多出一倍多啊!而且还不是整天的!”
“对啊,宁哥,这个训练量是不是有点儿……”宁家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来说话,他们是来这里训练的,又不是来找虐的!宁夭不会是借故整他们吧?
“你们还真拿自己跟第九军团比吗?”宁夭冷笑,那好看的眉微微扬起,脸色瞬间又寒了几分,“第九军团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是来自夏亚各地的普通人,有人家里是开杂货店的,有人家里是教书的,有人家里是采矿的,也有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拥有比别人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训练条件,但是——归根究底,无论他们出身如何,有多勤奋,他们的机甲操作手速至今没有一个人能超过每秒五十动,可是你们呢?宁猴儿,你说,你的最高纪录是多少?”
宁猴儿张了张嘴,似乎有点明白了,“五十八……”
“五十八,你们远不如他们付出的多,却因为自身血脉的原因,能拥有他们付出再多也无法取得的成绩。然而你们现在拿自己跟他们比,嚷嚷着训练太重?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宁夭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宁猴儿,而后刮过每一个人,“不光这样,你们的耐力、身体反应能力等等,先天上都比常人高得多。而且,这一份训练表,我当初可以熬过去,你们为什么不行!宁家的人难道都只会退缩吗?!
宁或把你们挑出来,就证明你们是最优秀的,最具可塑性的。但你们现在告诉我,你们办不到?”
因为怀着孕,宁夭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大起伏,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刻意保持平缓,不高声,不激昂,但就像冷冷的雨点拍打在人脸上,那寒意能刺骨。
宁猴儿等人被宁夭说的一个个红着了脸低下头,手紧紧的攥着,长久以来的骄傲,好像都被宁夭的一席话鞭挞的体无完肤。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眼神个顶个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