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张房子的摆设和眼前这位大人的样子,也不像是特别有钱的啊,若是包他……付得起银子吗?
他思来想去,终于被他自己最后一个想法惊得一身冷汗,同时,也兴奋得手脚几乎抖在一处了。
——一定是,一定是他被人抢出了倌馆。
虽说这是他多少年的希望,但这件事一旦发生了,他却又忍不住思量怀疑,这……这是为什么啊?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那个一直看着他的肃面男人,终于开口说道:“你记住,你不叫翡翠,你叫聂谨行,这里也不在是扶摇馆,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哥哥,我叫聂谨言。”
这男人的一句话,把他搞得糊涂了。他的哥哥?他怎么会有哥哥呢?他全家不是都已经被获罪斩首了吗?
他不敢开口不敢问。那人也不与他多说,说过后,就叫下人送上饭菜。他们兄弟两个,吃了一顿‘食不言’的团聚饭。
第二天,他起来时,他那个来无影的哥哥,已经去无踪了。
他所在的小院子里,只留下昨天晚上给他们送饭的那位老仆人。接触了一天,他才知道这老仆人,竟是哑的。
他的人生终于从前十几年的喧嚣吵闹、不堪卑微中,过渡到现在这种清静到几乎没有声音的世界里了。
他那个叫聂谨言的亲哥,一个月也就能来一次看看他,而他是绝对不能出这间小院的。
好在相对于前十几年的生活,他更喜欢这种一个人的世界,没有过多的压力,也不会有人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他闲来无事,可以去他哥哥为他准备的那间地上一层、地下两层的书房里,那里有无尽的藏书,他就是穷其一生去看,也不会看完的。
好在他并不觉得一个人看书有什么不好,这比着他在倌馆里的日子,好了太多太多。
在他开始一个人钻书房、喜读书开始,他哥哥聂谨言再来时,就会留住一宿,抽出几个时辰的时间,教导他读书。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与他哥哥那份初见时的疏离,才渐渐消失,关系也越发拉近了。他这时才真的相信,他……他就是聂谨行的。
自家受冤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哥哥从不与他说的,哥哥只说等着他把事情都办好,家里的冤屈得雪了,他就可以离开这间小院,自由地过想要的生活了。
他也曾问过他哥哥,他被从倌馆那里救走,倌馆那边是不是很难摆平?
哥哥仰起头,久久地看着小院上方那片天空,沉默不语了。
他并不是个有很多问题的人,而他的哥哥也不是个很爱回答问题的人,连着他少有问的几个问题,他哥哥也是鲜少回他的。
日子过久了,他渐渐也就不问了。哥哥再来时,除了与哥哥一起看看书,就是下下棋、弹弹筝了。
哥哥很少说外面的事,他也不太想知道外面有什么事。
他还是不记事的时候,被送进倌馆的,自进去后,从未离开倌馆一步,他对外面的了解,仅限于那些来倌馆的客人嘴里说的,而他被哥哥救出来之前,几乎没有与客人怎么接触过。
外面从来没有他,他也从来没有外面,他二十几年的人生,就是从一个小院子到另外一个小院,或许……就会这么过一辈子的吧。
哥哥嘴里说的自由、家世、光耀门楣甚至说他以后的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他都是不太想的,现在这样过着,就挺好了。
直到有一天,小院子里来了除了他和哥哥以及哑仆之外的第四个人,他那个模样娇俏,总是笑眯眯的嫂子时,他才渐渐觉得外面,是另有洞天的吧。
哥哥能娶妻,他是真的高兴。他被哥哥救回来,也将近有十年了。哥哥也快三十岁了。
以前在倌馆的人说,外面的人,三十几岁,就有当爷爷的了。哥哥这般年岁,却刚刚娶妻,定是为了他,为了他们聂家奔波操劳的,而他竟帮不上一点忙,他觉得心里有愧。
好在嫂嫂瞧着是个温柔体贴的,哥哥娶了她之后,后半生定能安享幸福。
有的时候,他也想劝劝哥哥,要是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可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那些个什么仇啊怨的,若能放下,还是放下吧。
因果循环里,有些东西是躲也躲不过去的,若是这般纠结下去,这一生……还有一生吗?
但是,他知道,这话他不能说。他说了,哥哥也不会听的。他说了,他的心也会痛的。
他,他是聂谨行。从他有这个名字开始,不管他经历了什么,都是必须要面对的。怕,是没有任何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那一章,还是防盗章节,明天早上八点更上来,明天还有番外以及正常章节。
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不做防盗章了,我吧……我喜欢隔三差五来一次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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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的支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