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式早茶店的消费偏高,分量又偏小,在这一块远不如外边街角的煎饼摊有人气。店里的客人不算多,稀稀拉拉的。
要仙林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他安静地看着窗外的行人和车辆,面前茶杯里的热气熏着他鼻梁上的镜片,目之所及,一片朦胧,故而他没有注意到一位打扮入时的女子正在朝他走来。
听着动静才他抬头:“这里有人……”
他脸上满是惊愕,嘴巴微张着,半天说不上话来。
要仙林真没想到,毛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伸手推了下眼镜,似乎想核实一下这个情况。
“您可够早的!”毛线笑着跟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啊……”要仙林点了下头,视线落在小孩的脸上。孩子长得粉嫩可人,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还是女孩呀?”他似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话头。
毛线把书涵抱进服务生送来的儿童餐椅里,拿走他手中的魔方,又塞了一本布书,回头扫了眼餐桌上的茶壶,转向服务生:“一份双人套餐,外加一份虾饺皇,一壶菊花。谢谢!”
“好的,女士,我们这里还有儿童套餐,请问您需要吗?”服务生道。
“那就单来一份鸡蛋羹!”毛线补了一句:“有的话!”
“好的!”服务生将桌上的茶壶撤走。
他走后,毛线才转向对面的人:“男孩。”
要仙林又推了下眼镜,道:“你都结婚了。”
这声感叹放在毛线身上,特别的不合适。
“早吗?”毛线笑了一下,“我都快四十了,用我妈的话说,都快成出土文物了。”
“你妈就是那样的人!”要仙林顿了一下,扁薄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嘴毒!”
毛线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伸手抚了下书涵的头,没言声。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男人知道这是个不好的话题,沉默了片刻,又问:“男方是做什么的?”
“我离婚了!”毛线道,意思是有关男方的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
要仙林又是一愣,他从毛线的眼神里隐约看出一丝挑衅。
“孩子你带?”他脸色微沉。他想当然地以为女儿离婚跟她妈一定有关,那个女人爱钱如命,嫌贫爱富是她的一贯做派。
“这是我弟的孩子。”毛线又笑了一下。
要仙林“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毛线的这种笑跟她妈如出一辙,总是莫名其妙地带着一股子嘲讽,让人很不舒服,仔细看过去,又好像不是……
这时候,服务生端了餐盘过来,他长吁了一口气,将餐盘在两人中间摆开。
毛线却摆了下手:“您慢慢吃,我在家吃过了!”
这个“您”字从毛线嘴里蹦出来,带着一股子浓烈的疏离感。
要仙林却无甚感觉,毛线向来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吃着昂贵的早餐,却无心品味。他琢磨了好些日子了,也没想好跟毛线怎么开这个口。
毛线侧过身子,一勺一勺地喂书涵吃东西,这家伙一到外边就表现得很端庄,每吃一口,都要张大嘴巴用力含住勺子,毛线得稍微使点劲儿才能抽出来,那勺子被他舔得可干净了,跟刚洗过一样。
要仙林瞧着她对小侄子的上心样儿,顿时有了主意:“你弟也要结婚了。你弟妹怀孕了。”
毛线看了他一眼:“是通知我随份子钱吗?”
“不……”要仙林一咬牙,索性直说了,“他买房还差点钱。你能接济点吗?”
“您昨儿给我打电话就是为这事吧?”毛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