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他跟毛线打电话,东扯西扯的说要见个面,毛线就觉得不对劲儿,看来还真是让她猜中了。
“是!”要仙林点头,继续道:“你看你有没有十万,先帮他过了这个坎
儿。”
“有!”毛线道。
要仙林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毛线,他女儿跟那疯婆娘毛瑾到底不是一个性子,知书达礼啊!
“但我不能给他!”毛线道。
“不,不是给,是借!”要仙林急忙道:“以后会还的。”
“借谁?”毛线抬眸,脸上挂着一层冷意。
“借他,或者我也行!”要仙林顿了下,道:“爸也是真没办法了。不然不会跟你开这个口的!”
这是实话,故而要仙林说得很是真诚。只是,在毛线听来,分外的刺耳。
“爸?”毛线重复了一句。她声音不高,要仙林没听出来她的反意,只当是她叫他的。
毛线抱过书涵,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跟要仙林拉开一段距离。
要仙林刚翘了一半的腿慢慢放平:“不是要你出钱,是借!会还的!”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因为毛线说话的那个语气跟年轻时候的毛瑾简直一模一样。
“那么,请问:您养的儿子,凭什么要我借钱给他买房子?”毛线眼睛眯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要仙林一下子就变了脸。
“凭什么?凭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要仙林咬牙道,他的右臂有些发颤,是在用力控制的结果。
“同父异母……”毛线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自言自语道:“他姓啥我姓啥。”
要仙林瞧她这样,心又软了些,他正欲说:“你是长姐,帮衬弟弟一把是应该的,那个异父异母的你都能接受,何况这是同父呢,你们这才一脉相承啊!”
却见毛线抬头,她吭了一声,嘴角拉开,推出一个笑来。
“那么,再问一句:您算哪门子的父亲?”毛线伸手捋了下头发,道:“您养过我吗?您这么多年履行过父亲的责任吗?我需要父亲的时候,您在哪里?您在需要我的时候,象征性地问上几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父亲的权利了吗?”
“您连个像样的名字都不曾给过我!”毛线不紧不慢地说着,手指有意无意地叩着桌面,道:“您呀,充其量就是一个精子提供者,就甭给自己个脸上贴金了!啊!”
要仙林整个人气得直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就不该对这女儿抱有幻想,她跟她那个妈一样,到死都是个守财奴!
毛线垂眸,食指在桌上画着圈:“我有钱,不只一两个十万,那是我继父留给我的,他管我吃喝用度,他供我读书教我成人,他像一个父亲那样养我,管我,疼我,惯我,他到死都惦着我怕我一人孤独终老,默默地为我筹划着……他活着的时候,我喊了他无数声爸,可没有一声是真心的。我一直在等着你,长久以来,你作为父亲在我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你也的确是个好的父亲……只是,很可惜,那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
毛线摇头,半晌才道:“我不会把继父的钱给您,那样,我会觉得自己不配做人。也请您不要再假装成我的父亲,第一,我已经不需要了;第二,您真的不配!拜托了!”
说罢,她整了整衣裳,抱起书涵就走:“单我买!”
要仙林已然失控,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哪里,整个人像是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干尸,面如土灰,半晌之后,有两行泪从他脸上淌下来,总算是有点活人气了。
有服务生路过,问他可有不舒服?要仙林摇头,撑着椅背站起来,一路踉跄着走出店里,惹得客人纷纷侧目。
已经上到二楼的毛线拉过一个服务生:“麻烦您帮刚刚出去的那个人打辆车!别提我!说是店里的服务。”
毛线向下指了指要仙林的背影。
服务生一脸诧异,看看她,又看看楼下的那人,又让帮着打车,又不让说……这里面有事啊!
“剩下的,算小费!辛苦您了!”毛线笑着塞给他两百块。
“小事儿!”服务生眼睛一亮,迅速往左右瞥了一眼,当即把钱掖进兜里,跳着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