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当然也就这么做了。带着强烈的求知欲和饱满的歉意,让二舅带我们向着一侧的高山上开拔了。
说是山,其实应该说就是个山头儿。因为我们本身就在山里,山里的高点,只能叫山头儿。不过,山头儿一样不好爬。仅仅向上爬了几十米高,就足足花了我们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这还是在有那么一条小路蜿蜒向上,如果纯粹从林子里往上爬,不摔下来,就算不错了。
但结果还是很好的。花了点时间爬上去,我还真发现了一点有门道的东西。站在高处向下看,白大舅的阴宅依旧是“仙人提壶”的好地。但向“仙人提壶”左右两侧眺望,我发现了在我们所在地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洁白的“玉带”。不用问,这两条“玉带”是两条河。
东北的阴历二月,雪是一点都不会化的。尤其是凤阳甲所在的这样的山林里,更不会融化。积雪铺满大地,挂在枝头,形成一种独特的景观,在层层叠叠的洁白积雪中间,夹杂着深褐色的树木枝干,形成一片独具特色的斑驳景象。但河上是不会长树的,所以,雪覆盖的河面,看起来就是一条纯白色,没有树木斑驳影像的“玉带”。如果单单是看到两条河,从山上流淌下来,夹着这片山坳,倒也没什么惊奇的。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两条相隔百米的河,夹着这片山坳的这一段,河岸的内侧都有一排相同的、且明显高于视野内所有植被的树木。看整齐程度,肯定不是自然生长的,混杂的树木,很像是在若干年之前,人为种下的。唯一比较遗憾的是,我没办法在这么远的距离,判断出到底是什么树。
看到这些,我就张口问白二舅说:
“二舅,那两排是什么?”
二舅听我一问,转头看了我两眼,顿了一下之后才说:
“树……”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表达不太清楚。我当然知道那是树,但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树。可白二舅这个回答,着实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我正挠头,爬山爬的直喘粗气的李兴明脸却突然严肃了下来,猛喘了两口之后说: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两排,应该都是柳树吧!”
我觉得,李兴明这话是对我说的,这话的内容也是在回答我的问话。可是李胖子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白二舅。而我们身边的白二舅愣了,好半天才对着李兴明说:
“李小子,你咋知道的呢?”
二舅话音一落,李兴明把目光转向了我,仍旧语气严肃的说:
“你说要上来看看!是因为你觉得大舅的坟有问题!是不?”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李胖子。而李胖子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白二舅,
“二舅!你刚才那么问我,就是说,我猜对了,是不?”
二舅被李兴明问的又是一愣,有点茫然的点了点头。而李兴明这次目光没再变化,继续看着白二舅说:
“以前,我师父给我讲过,世间有‘五鬼树’,即柳树、桑树、槐树、大叶杨、苦楝。河南开封一带流传一种‘宅忌’民谣:‘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桑’与‘丧’字谐音;‘柳’指父母死后,送殡多用柳枝作‘哀杖’、‘招魂幡’;‘鬼拍手’是指杨树,多植于基地,其叶迎风作响,似人拍手。民间还有‘屋后不栽槐’的说法。据说古时有尊槐之风习,槐于古代是吉祥、长寿和官职的象征,因而民间禁忌植槐于屋后。河南一带禁忌在院内种植楝树,以为楝子为苦豆,兆主人食苦果。这五种树,都算是阳宅的忌讳。我之所以猜那两排树是柳树,因为‘五鬼树’当中的柳树更为特殊一点。师父告诉我说,柳树之所以能招魂,是因为柳树本身绝阴阳,会对地势生气造成一定影响。如果胡来觉得白大舅的坟跟这两排树有关,那这两排树,就只可能是柳树。胡来你说,是不?”
李兴明说的很鉴定。虽然我认为他的腔调表达肯定语气有难度,但我还是相信李胖子的判断,同时赞叹李兴明,居然还懂这些。想着,我就问他说:
“胖子,你也懂风水?”
“我不懂!我不说了么?师父只教我问卦。堪舆和捉鬼,他老人家都是当故事给我讲的。”
刚刚对李胖子生起的崇拜之意,被他这么一说,又消散了一半。说白了,他还是个跑江湖骗饭吃的。但同时我也佩服他心思够细密。这逻辑推理还真不是盖的。我赞叹归赞叹,都是放在心里的。而强子却一点没掩饰。自打除此见面,李兴明给强子讲了“春宫药王墓志”的事儿之后,强子就对李兴明敬佩有加。这会儿听李胖子一通白虎,他这脸上又是一片崇拜之色,又开始“前辈”、“前辈”的喊李兴明。但据我了解,强子十有**是没明白李兴明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比起我和强子基本相反的表现,白二舅的表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白二舅基本上是处在一个石化的状态。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被李胖子的推理能力给震慑了,还是被李胖子给盯得毛了,反正是石化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这旮太冷了!要不,要不咱回家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