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篇之【叶殇】No.2

2018-04-15 作者： 画影零心

第87章 番外篇之【叶殇】No.2

民国十八年（公元1929年）秋陕西岐山县

宁安街是岐山县中一条笔直破旧的街道，街道两旁俱是茅草破屋，一端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另一端是通往其他街巷的岔路口。Www.Pinwenba.Com 吧

说是街道，其实除了住在宁安街的居民，一般不会有外人踏足，因为它实在是太破旧了。

宁安街，宁静安乐。住在这里的居民用自欺欺人的幻想拟写了这欺世的谎言。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苟且偷生……何来“宁安”之说？

宁安街，不过就是一个贫民窟。

此时街道上死寂一片。

二狗无力地趴在门槛上，提不起一点儿力来。

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屋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是娘，她一定是饿极了。

二狗无力地抬起脑袋，门外，举目之处荒凉一片，多数人或坐或躺，扒着门槛，时不时眺望一个方向，干瘪瘦黄的脸上写满了期望。

二狗又勒了勒裤腰带，尽管肚子饿得打鼓。

多数扒着门槛的人他们的肚子也叫得响亮。

今年又是大旱，田间颗粒无收。树根草皮已经挖尽，他们都没有东西可以吃了。

……

民国十六年（公元1927年）北方地区开始出现零星旱情，至次年连成一片，以陕西、山西、内蒙中部、甘肃东部为中心。内蒙古多处“城市饥民重塞村野，横尸相望；数百里人烟断绝”；陕西地区“井泉涸竭，泾渭汉水今夏间断流，树皮草根采掘已尽，赤野千里”。1929年旱情仍在继续，旱灾中心陕西、内蒙各地“人民以草根树皮为食，死亡无数”，甘肃东部“人相食”；周边河南、山西等地也多有因灾而饿死的人民。树木年轮显示本次旱灾是最近150年以来最为严重的，旱灾发生至1929年为顶峰；黄河在1929年的枯水是近200年来最严重的，内蒙古中部的黄旗海等内陆湖曾经干涸，岱海在1929年出现最低水位，大量古树死亡。灾情至1929年空前严峻。

那一年，注定是风雨飘摇的民国最民不聊生的一年。

……

二狗恹恹地垂下脑袋，瘦骨嶙峋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那位先生还没有来。

“娘！弟弟！先生来了！有东西吃了！我们有东西吃了！”

少年嘹亮的嗓音在街道上响起，引得门槛上的不少人抬头张望——

只见一同样瘦骨嶙峋的少年从街道尽头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捏着一个破旧的饭碗，碗里有一个馒头。

门槛上的人见着少年碗中的馒头，都两眼冒出绿光，但这群饿极了的人却没有着急地上前争夺。他们面露喜色，从门槛上爬下去，不一会儿就从屋里拿出了几个破碗，向着少年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只门槛上的人，更多的人从破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个个面黄肌瘦，手上都捧着数个碗，朝街道尽头飞奔而去。

他们欢呼着，仿若迎接神明的到来。

少年飞奔到二狗身边，将馒头扔给了二狗，随后一脚跨过了门槛，小心翼翼地捂着前襟，朝里屋走去。

说是里屋，其实也不过就是由一块板子分出的隔间，隔间里摆上一张床、一个破衣柜而已。

二狗没有忙着啃馒头，他钻进里屋一瞧，发现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饼，递给了娘。

那饼真香，那气味儿二狗在板子边上都能闻见。

床上面黄肌瘦的女人一把抢过少年手的饼，放在嘴边就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少年忙找来了水，用茶杯装了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一把夺过，仰头灌进，然后接着吃她的饼。

二狗倚在板子边，将馒头撕了三两口咽下肚，末了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少年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别瞎愣着。趁先生还没走，赶紧拿几个碗去装粥，不然晚上还得饿肚子。”

二狗应了一声，从桌子上拿了三个碗，一脚跨过门槛，朝街道的一端飞奔而去。

二狗知道，先生来了，他们有东西吃了。

宁安街上的人都知道。

……

二狗跑过街尽头的岔路口，然后进了一个七拐八绕的胡同，在九拐十绕之后，到了胡同的一个拐角。

那拐角处扎满了人，全是饿极了的饥民。他们手上都捧着数个饭碗，都朝一个方向举着。